。此何子贞太史所以谓后来选述,皆《经籍纂诂》之应声虫,确有见地。后世如真言古义,必须所得训诂,从未见于干嘉诸儒及前人撰述,方为研求训诂。即郑笺朱注,千古不能有三人者,其果能深得圣人旨趣与否,尚不敢必也。经学渊深,后人所得,见仁见智,一知半解而已,岂能全得圣人之意。史学广阔,无所不包。后人只能分门考据,各有成书,然此等功夫,皆钞撮编辑。曾文正公所以分有源之水与无源之水。无源之水,即出于一己,空所依傍。诗文须深得古人义法,不盗袭前人一字一句,不妨自我作古。然代不数人,人不数篇,谈何容易。受业略明撰述体裁,不敢轻易下笔,职是故也。」云云。
     节录复滋侄书
  丁卯十月,又有致滋生侄一书,亦节录于此。书云:「自光绪戊戌以后,一时人士,风驰云骤,醉心欧化,大有焚书坑儒之势。殆至宣统辛亥,物极必返,其焰亦稍熄矣,海内之人,又颇有注重国文之意。一时所出之书,指不胜屈,但皆割裂古书,加以解释,或略加训诂。意欲使后生小子,得以生吞活剥,以求速化。殊不知古人文字简质,言近旨远,用意微妙,不易窥测。高才博学者,竭毕生之力,以研求一书,未必能确有所得。何况授者、学者,如是卤莽灭裂,焉能有济。」云云。
  *    孟子重迭五句
  《孟子北宫》章「大夫倍上士,上士倍中士,中士倍下士,下士与庶人在官者同禄,禄足以代其耕也」五句,一字不易,重迭至三,经书中罕见。
     论唐宋八家文
  唐宋八家文,世只知出于明茅坤所定,因坤编有《唐宋八大家文钞》一百六十四卷,行世已久,而不知实出于明朱右所定。右字伯贤,临海人,元末官至员外郎。明洪武初,预修《元史》、《大明日历》、《皇明宝训》等书,授翰林院修撰,迁晋府长史,《明史》附见《赵埙传》。编有《唐宋六先生集》□□卷,以三苏合为一家,故称「六先生」。实则父子三人,于名义实为不顺,转不如坤之径云「八家」之为得也。《六先生文集》、《四库提要》称其原本久佚。桐城萧敬敷茂才穆曾见原刊本,记其卷数、刊本年月于日记中,时在光绪中叶,距刊本时已五六百年。声木谨案:八家之名,虽定于朱右,实萌芽于南宋时。吕祖谦编《古文关键》二卷,录文六十二篇,八家文多至六十篇。谢枋得编《文章轨范》七卷,录文六十九篇,八家文多至五十九篇。当时虽无八家之名,即隐有八家之实。八家虽渊源经子,有涂辙可寻,实开后人学文之法,宜其与《六经》炳若日星,不可废也。右自撰《白云稿》十二卷,收入《四库》者五卷本,《提要》称其文章格局,即从唐宋八家出。惜流传不广,后人罕见。若有好事者,重为之刊行,甚盛事也。
     论明七子诗
  明七子之诗,虽不免模拟,然与唐人风骨相近,学诗者有脉络可寻,终为正轨。国初诸家,过事贬斥,实非公论。新城王文简公以诗名一代,亦从七子入手,故吴乔目为「清秀李于鳞」。文简衔之终身,以一语中其微隐。桐城姚鼐《惜抱轩尺牍》谓:学诗须从明七子诗入手,不可误听人言。曾编《明七子律诗选》□卷,示之准的。姚莹亦谓:明七子诗,不可轻视。皆学力有得之言。
     周榘诗目难解
  周榘字于平,号慢亭,江宁人。其诗目有云:「闻彭儿读《论语》,其母苦节望子,诗以勉之。」云云。声木谨案:其诗目真索解人而不得。诗目中称「其母」,即其妻之称也。其妻苦节,必周榘死后之称。儿又非父母不称,称「彭儿」,必其子矣。其母,又其妻矣。周榘在而作诗,其妻焉有「苦节」之称,不知当时何如此写法。王豫《江苏诗征》、袁枚《随园诗话》,均照录其目,一字不更,亦无一语道及其事,真理之不可解者。
     王士祯朱仕L第一知己
  新城王文简公士祯,其未遇时,年甫廿八,以诗谒常熟钱牧斋尚书谦益。尚书极口夸誉,赠诗有「勿以独角麟,俪彼万牛毛」之句。文简公晚年追思往事,谓为五十年来生平第一知己。建宁朱梅崖广文仕L以古文名天下,当时咸相推重,然能言其古文实在佳恶,得其骨髓命脉之处,当时竟只有□□林育万孝廉一人。梅崖集中,亦推为海内一人知己。古人云:得一知己,可以不恨。洵乎其为难得矣!王文简公方在髫龄、牧斋一见,即誉不容口,尤难之难,宜王文简公没齿不忘也。
     施朝干论诗语
  仪征施铁如宗丞朝干工诗,撰《正声集》□卷。其论诗云:「今之诗人,山经地志,铺陈恢奇,《说文》、《玉篇》,穿凿隐僻。方其伸纸挥毫,自谓综千年,包六合,而作者之精神面目,辽绝不属,是有文而无情,天下安用此无情之文哉!」云云。声木谨案:宗丞此语,为当时襞积以为富者而发,可谓救时良药。赵秋谷宫赞谓:诗中须有人在,与此论正g合,其言真学诗之三昧也。
     尤袤梁溪集五十卷原本
  南宋以诗名家者,曰尤、杨、范、陆,即尤袤、杨万里、范成大、陆游四人。杨、范、陆三家全集皆存,独尤集久佚。康熙中,尤西堂太史侗自以为系尤袤之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