鲴阒富盛安乐为美丽而矜言之,《韩奕》之诗是也。俗情类然,盖虽贤者有不免焉。今此诗都无所道,只欲其“宜家室”,“宜家人”,其意以为妇能顺於夫,孝於舅姑,和於妯娌,即为至贵至美,此外都可不论,是以无一言及於纷华靡丽者。非风俗之美安能如是!第谓其婚姻以时,犹恐未尽此诗之旨也。
  ○《兔鳌
  △却至及《序》、《传》说均非
  此篇据《春秋传》却至之言,以“公侯干城”为盛世事,“公侯腹心”为衰世事。《序》及《朱传》则皆以为化行俗美,贤才众多,故诗人美之。余玩其词,似有惋惜之意,殊不类盛世之音。何者?世之盛也,公侯皆汲汲以求贤,卿大夫咸搜剔严穴以充百职事,朝既不闻幸位,野安得有遗才!太平日久,上下恬熙,始不复以进贤为事,是以世胄常蹑高位而寒犊辔藿身之阶,文士或间一遇时,而武夫尤难以逢世。以故诗人惜之曰:“此林中之施兔髯牛其才皆公侯之干城,公侯之腹心也。”惋惜之情,显然言外。不然,既足为干城,为腹心矣,何以为公侯者犹听其⒓l丁爸辛帧保寄情於“兔鳌痹眨恳砸黄两属之固非是,即以为俗美贤多亦恐未合诗人之语气也。
  △由盛之衰
  兔饕黄乃由盛而之衰之诗。盖盛则贤才聚於廊庙,干城腹心之材不弃於“中逵”“中林”之地。衰则风浴日偷,人材渐少,中逵中林之地亦罕有干城腹心之材。惟盛之後,衰之初,卿大夫世禄者多不必皆有才能,而在下之美俗淳风尚未大变,是以畎亩之间往往有奇才可寄爪牙者。於斯时而无人为振作之,久之而风俗遂日敝,《关雎》、《桃夭》之化遂变而为《乔木》、《游女》之风。君子於此可以观世变焉,故孔子曰:“《诗》可以观。”又曰:“诵《诗》三百,授之以政不达,亦奚以为。”岂不信哉,岂不信哉!
  ○《擒印
  △本篇词意不可知
  此篇《序》云:“后妃之美也。和平,则妇人乐有子矣。”《传》云:“擒樱马舄;马舄,车前也:宜怀妊焉。”余按:药之治难产者甚多,不必其车前也;自汉以来,妇人无不乐有子者,亦不必其文王时也。朱子以为“化行俗美,家室和平,妇人无事,相与采此擒印保於理为近。然妇人挑菜乃田间常事,岂必化行俗美而後然哉!余谓此诗词意必有所谓,後世失其旨耳。昔唐武氏生四子,已杀其长子宏,复欲杀其次子贤。贤作《黄台瓜词》曰:“种瓜黄台下,瓜熟子离离。一摘使瓜好;再摘使瓜稀;三摘犹自可;四摘抱蔓归。”其後肃宗信谗杀其子亻炎,代宗时为太子,忧危之甚,李泌乃为帝诵此词,由是代宗得以不废。岂非其诗之足以感人哉!然若不知其旨,则亦淡而无味;瓜好瓜稀何殊里巷之俗谈耶!《擒印分诗与此正同,既莫知其事迹,故不得其解耳。然反复讽诵之,触於事势亦有足兴感者,断章取义亦足以资语言,正不必曲路之说也。
  ○《汉广》
  △游女非美俗
  此篇《序》云:“文王之道被於南国,美化行乎江、汉之域,无思犯礼,求而不可得也。”《朱传》亦云:“文王之化自近而远,先及於江、汉之间,而有以变其淫乱之俗。故其出游之女,人望见之,而知其端庄静一,非复前日之可求矣。”余按:女子处於闺中,正也。不得已而出,“饣盍彼南亩”可也,“遵彼微行,爰求柔桑”可也。女而游,其俗固已敝矣。男子见之,贱之可也,置不为意可也。从而爱之慕之,则俗之敝为尤甚。以是为“端庄静一”,彼不游者又何以名之?以是为圣人之化,岂圣人之化但能使之不可求,而不能使之不游,不能使之不爱慕乎?盖此诗乃周衰时作,虽不能闲於礼,而尚未敢大溃其防,犹有先王之遗泽焉。以为文王之世,失之远矣。江去周都干数百里,汉亦将及千里,谓“由近而远,先及於江、汉之间”,亦误。
  ○《汝坟》
  △本篇非妇人勉夫
  此篇《序》云:“文王之化行乎汝坟之国,妇人能闵其君子,犹勉之以正也。”《朱传》云:“汝坟之人以文王之命供纣之役,其家人见其勤苦而劳之。‘王室’,指纣所都也。‘父母’,指文王也。”余按:“伐枚”、“伐肄”皆非妇人之事,而“救绲骷”、“不我遐弃”之语亦不类妻之施於夫者,《车邻》之“见君子”《传》以为君矣,《菁莪》之见“君子”《传》以为宾客矣,何所见此《见君子》之必为其夫而非他人者?况久别重逢,方深忻慰,易妻薄俗,宁至关怀,亦不应以不遐弃为幸也。《汤誓》曰:“夏罪其如台,夏王率遏众力,率割夏邑。”《牧誓》曰:“俾暴虐於百姓,以奸宄於商邑。”则是桀、纣之暴原不行於几外,诗人何必代为之忧?而汝之距丰千有馀里,亦无缘谓之“孔迩”也。且前两章方言其夫,末章忽置其夫不言而言文王与纣,前後语意毫不相贯,古人宁有此文法乎!
  △此东迁後诗
  细玩此诗词意,与《序》、《传》所言了不相似。窃意此乃东迁後诗,“王室如毁”即指骊山乱亡之事,“父母孔迩”即承上章“君子”而言。汝水之源在周东都畿内,盖畿内之大夫有惠於其民者,其民爱而慕之,以其仕於王朝,放未得见;周室既东,大夫避乱而归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