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州县催征而与之均分之,民之饥寒朴责而死者累累。此其视孔距心何如也?民之困至是极矣,然庄烈帝皆不之知,惟知任用奸邪,俾得互相蒙蔽,有直言时事者必致之罪,直至城破之时犹自谓非亡国之君。其视齐宣又何如也?所以自成、献忠乌合之众本不难於剿灭,乃至一府则一府归之,至一县则一县归之,求其如齐而不可得。无他,其人心风俗已坏故也。由是言之,齐之君臣尚有可取,是以孟子谓王“犹足为善”而不忍去齐也。
  “孟子谓蜇{圭黾}曰:‘子之辞灵丘而请士师,似也,为其可以言也。今既数月矣未可以言与?’蜇{圭黾}谏於王而不用,致为臣而去。齐人曰:‘所以为蜇{圭黾}则善矣,所以自为则吾不知也。’公都子以告。曰:‘吾闻之也,有官守者不得其职则去;有言责者不得其言则去。我无官守,我无言责也,则吾进退岂不绰绰然有馀裕哉!’”
  △客卿与居官(二)
  观此章,孟子自言无官守,无言责,则孟子在齐乃客卿,非居官受职者明矣。盖战国之士游於邻国者多,虽不受职,苟为时君所礼,亦畀以爵,《战国策》所谓“魏王使客将军辛垣衍研腥牒郸”者是也。说并详前《将朝王章》及後《不受禄》章。
  【附录】“孟子为卿於齐,出吊於滕。王使盖大夫王任辅行。王瘸暮见,反齐、滕之路未尝与之言行事也。”
  【附录】“公行子有子之丧,右师往吊。入门,有进而与有师言者,有就右师之位而与右师言者。孟子不与右师言。”
  △王染疵献
  按:王龋齐王之宠臣,恃宠而骄,常也;然乃朝暮见焉,虽不与言行事而不改,是何其敬孟子乃尔?以宣王之敬孟子故也。然则宣王亦战国之英主,未尝不知孟子之贤,但不能用孟子之言耳。故孟子曰“王犹足用为善”也。公行氏之事不知在何时;因与吊滕之事略同,故因类而次之。
  “孟子自齐葬於鲁。反於齐,止於嬴,充虞请曰:‘前日不知虞之不肖,使虞敦匠事;严,虞不敢请。今愿窃有请也,木若以美然。’曰:‘古者棺椁无度。中古棺七寸,椁称之,自天子达於庶人。非直为观美也,然後尽於人心。不得不可以为悦,无财不可以为悦;得之为有财,古之人皆用之,吾何为独不然!且比化者无使土亲肤,於人心独无忄交乎!吾闻之也,君子不以天下俭其亲。’”(以上并《孟子》)
  【存参】“或曰:孟子,鲁公族孟系之後,故孟子仕於齐,丧母而归葬於鲁也。”(赵岐《孟子题词》)
  ○游齐下
  “齐人伐燕。或问曰:‘劝齐伐燕,有诸?’曰:‘末也。沈同问燕可伐与,吾应之曰可,彼然而伐之也。彼如曰孰可以伐之,则将应之曰为天吏则可以伐之。今有杀人者,或问之曰人可杀与,则将应之曰可。彼如曰孰可以杀之,则将应之曰为士师则可以杀之。今以燕伐燕,何为劝之哉!’”
  “齐人伐燕,胜之。宣王问曰:‘或谓寡人勿取,或谓寡人取之。以万乘之国伐万乘之国,五旬而举之,人力不至於此。不取,必有天殃。取之何如?’孟子对曰:‘取之而燕民悦,则取之──古之人有行之者,武王是也。取之而燕民不悦,则勿取──古之人有行之者,文王是也。以万乘之国伐万乘之国,箪食壶浆以迎王师,岂有他哉,避水火也。如水益深,如火益热,亦运而已矣。’”
  △《国策》记齐伐燕事失孟子意
  《战国策》云:“燕人恫怨,百姓离意,孟某谓齐宣王曰:‘今伐燕,此文、武之时,不可失也!’王因令章子将五都之兵以因北地之众以伐燕。《史记燕世家》采之。余按:此即《孟子》书中所载沈同之问,而或以为劝齐伐燕之事,孟子固已辨其非矣。至所称‘文、武’云者,即《胜燕章》孟子引文王、武王以告宣王之语而失其意者。孟子方以燕民之悦不悦决之,何尝以为时不可失乎!嗟乎,《孟子》一书幸而犹存,故今得以号而知之,外此若信陵、平原、廉颇、乐毅、虞卿、鲁仲连之属,其人未尝著书?或其书已亡,无可据以证《史记》之是非者,学者必谓《史记》之得其实,然则古人之受诬於後世者岂可胜道战!吾愿世之文人学士毋据断简残篇传闻之词而轻责古人也。”
  “齐人伐燕,取之。诸侯将谋救燕。宣王曰:‘诸侯多谋伐寡人者,何以待之?’孟子对曰:‘臣闻七十里为政於天下者,汤是也;未闻以千里畏人者也!……今燕虐其民,王往而征之,民以为将拯己於水火之中也,箪食壶浆以迎王师。若杀其父兄,系累其子弟,毁其宗庙,迁其重器,如之何其可也!天下固畏齐之强也;又倍地而不行仁政,是动天下之兵也。王速出令,反其旄倪,止其重器,谋於燕众,置君而後去之,则犹叮及止也!’”
  “燕人畔。王曰:‘吾甚惭於孟子!’”(以上并《孟子》)
  △伐燕为齐宣王事
  齐之取燕,《史记六国年表》在周赧王元年,於齐为耐踔十年。《燕世家》亦以为耐酰而《齐世家》无之。苏子由《古史》据《史记年表》文,断以为齐耐酢3率稀缎禄啊反又,而谓《孟子》书为其徒所记,以故致误。惟叶氏大庆《考古质疑》据《战国策》之文,谓齐宣用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