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官名时事多不合周法。”是汉儒固已非之矣。而唐《语林》云:“《月令》出於《周书》第七卷《周月》、《时训》两篇,蔡邕云‘周公作’,是《吕纪》采於《周书》,非《戴记》取於《吕纪》明矣。”则又以康成为非是。余按:《逸周书》本後人所伪撰,所言武王之事皆与经传剌谬,其非周初史官所记显然。然则《周月》、《时训》两篇或即采之《吕氏春秋》或与《吕纪》同采之於一书,均未可知;与得以《逸周书》有之遂断以为周公之书也哉!况《月令》所言多阴阳家说,所载政事虽有一二可取,然所系之月亦未见有不可移易者;盖撰书者杂采传记所载政事而分属之於十二月,是以纯杂不均,邪正互见,岂惟非周公之书,亦断非周人之制。康成之言是也。至於所推中星日躔,尤彰彰较著者。周公上距尧世止千二百馀年,而《月令》“季春昏七星中”,“季秋昏虚中”,上距《尧典》之“仲春星鸟”,“仲秋星虚”,己差一月。周公下至西汉之末千馀年,至刘宋又数百年,而《月令》“孟春之月,日在营室”,下至《三统历》,正月中日犹在室十四度,至《元嘉历》,正月中日犹在室一度,才差十馀度耳。虽测验或有疏密,然不至大相迳庭。上溯唐、虞之世何太远?下逮汉、宋之世何太近?其为战国时人所撰,毫无疑义。不知前人论者何以不考之此而遽信以为周公之书也!故今於《周公》之篇不载作《月令》之事。
  △《尔雅》作於秦、汉间
  世或以《尔雅》为周公所作。或云:“周公止作《释诂》一篇,馀皆非也。”余按:《释诂》等篇乃解释《经》、《传》之文义,《经》、《传》之作大半在於周公之後,周公何由预知之而预释之乎!至於他篇所记制度名物之属,往往有与《经》、《传》异者,其非周公所作尤为明著。大抵秦、汉间书多好援古圣人以为重,或明假其名,若《素问》、《灵枢》之属,或传之者谬相推奉,若《本草周官》之类,皆不可信。故今不载。
  【附录】“公薨,成王葬于毕。”(《书序》)
  △辨葬周示臣之说
  《书序》云:“周公在丰,将没,欲葬成周。公薨,成王葬于毕;告周公,作《亳姑》。”《尚书大传》云:“周公老于丰。公疾,曰:‘吾死,必葬于成周,示天下臣於成王。’周公死,成王不葬于周而葬之于毕,示天下不敢臣也。”余按:《大传》之说盖即本之《书序》,而语殊浅陋无伦理。周公为成王臣,天下谁不知者,何待葬以示之;而成王尚存,亦不得称其谥也。《史记鲁世家》与《大传》略同,盖即采《大传》之文而少更定之。惟《书序》之言较无大谬,然《序》之失《经》意者亦多,而《毫姑》之篇已亡,无由决其是非。故今删而存之;而《大传》、《世家》之文概不录。
  △《史记》载成王亲迎於周公卒後之非
  成王威风雷之变而亲迎周公一事,《史记》载於周公卒後。今按《尚书金篇》,在作《鸱巍丰幔伐武庚前。惟颜师古引《尚书大传》文,以此为成王将葬周公於成周时事。然则《史记》盖因《传》而误也。夫以为在周公卒後,则所谓亲迎者迎何人乎?所谓出郊者欲何为乎?《史记》不能解说,遂以郊为郊祀之郊,而谓鲁之得郊因此,是因一误而再误矣!此事幸《金》之篇犹存,故人不之信;不幸而此篇或逸,人未有不以为实然者。然则《史记》中因所采之书已亡,无所考证,而人莫由知其误者,可胜道哉!吾愿世之读《史记》者闻一知二,举一反三,勿执先入之言以致失古人之实也!
  ○文武周公通考
  经传之文有兼言文、武者,有莫知其为文王事武王事者,亦有文、武之事与周公相属者。不可强断而分系之。今通列之於此。
  允文文王,克开厥後。嗣武受之,胜殷遏刘,耆定尔功。”(《诗周颂》)
  “西伯既戡黎,祖伊恐,奔告于王。”(书西伯戗黎)
  △戡黎之西伯未可指定
  《尚书大传》言“西伯<今戈>(戡同)耆,纣囚之牖里。”《史记周本纪》称“文王伐密须,明年败耆国;殷之祖伊惧,以告纣。”则是所谓耆者即《商书》之黎,前以戡黎为文王事也。蔡氏《书传》云:“或曰:‘西伯,武王也。’《史记》尝载纣使胶鬲观兵,胶鬲问之曰:‘西伯何为而来?’则武王亦继文王为西伯矣。”金氏《通监前编》云:“观祖伊之言曰,‘天既讫我殷命’,‘殷之即丧’,则是时殷已阽危,亡无日矣,其非文王也明矣。”《纲目前编》因之,遂系之於武王观兵之日。余按:黎近殷土,则以为武王者近是;而文王既未称王,则武王自当仍称西伯。但传记皆无明文,亦未敢决为武王之事。至《纲目前编》以此事为即《史记》之观兵於孟津,则亦未合。何者?黎在东山,孟津在南河,戡黎不必由盂津渡河也。黎近朝歌,在孟津之东北数百余里,亦不得谓至孟津而还师也。戡黎观兵,当是两事恐不容合以为一也。故今统载之於《文武篇》中,宁阙其所不知,不敢误也。
  【附录】“周有八士:伯达、伯适、伯突、仲忽、叔夜、叔夏、季随、季健!
  (《论语微子篇》)
  △八士氏族未详
  或以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