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推之即为终。此圣人建中之治,虽历法亦不能外焉者也。“日永”、“日短”者,考之以晷漏;“星鸟”、“星虚”者,考之以躔度;犹惧其未也,复验之於人物出入变化之节,而後四时可定。四时定则日数可得,月闰不差而岁成矣。故其纲曰“敬授人时”。而孔子告颜渊亦曰“行夏之时”。所重在时,故不言日月岁也。
  “帝曰:‘咨,汝羲暨和:期三百有六旬有六日,以闰月定四时,成岁。允鸢俟ぃ庶绩咸熙!’”(同上)
  △历法始於尧
  曰:此其记尧之命羲、和,何也?曰,记历法所自始,四时所由定,而岁所由成也。盖历数自黄帝以来有之,故《传》云:“少┦夏衩官:凤鸟氏,历正也。”然历之为法,必积久而後差数可见,创始者势不能以周详尽善也,故必行之数百年,至尧,而後期之日数多寡可校,闰之疏密可推。尧犹惧其未符,又命官分验於四方渐损渐益,而後四时不爽,乃始定为画一之法以垂後世。故史记其命书,以志历所自始。《汉志》六历虽有黄帝、颛顼之称,然但其源出於二帝,後人迭加损益而推广以成书,非黄帝、颛顼之所自为也。曰:历法政事之一端耳,何为详记之如是也?曰:帝王之治莫先於授时。四时不爽,然後农桑可兴,政令可布,人物之性可尽,天地阴阳之化可得而辅相变理,书契史册之文可得而次第考核,故《尧典》载尧之政特详於此,而孔子答颜渊“为邦”之问亦以“行夏时”为第一义也。所谓“夏时”,即尧所定之历。盖殷、周皆别起一方,故用其国旧历;而夏承虞,虞承唐,故历皆不改:《汉志》所以有三代历而无唐、虞历也。故此章之文与《禹贡》相表里。四时之授,所以成天;九州之别,所以平地。天时正,然後政典举,故尧、舜之治始於授时;土功度,然後政化成,故尧、舜之治终於敷土也。
  △夏世撰典得之传闻
  曰:然则尧在位七十载止有授时一事,别无功可纪乎?曰:亦非也。尧以圣人之德在天子之位,至於“光被四表”,“黎民於变”,其丰功仁政超前古而贻後世者盖不知凡几矣。但唐、虞时人情淳朴,虽有简策,尚未有史籍;二帝既崩,夔、龙之徒以为尧、舜功德隆盛,实开万世之天,生民以来未有伦比,不可不著之策以传於後,故撰《尧典》一篇,於是始有史耳。而时已当夏世,舜在位之政及见者或多,若舜摄政时则见者希矣。至尧七十载前,则多得之传闻,难可依据;而古人又慎重,不肯传疑,故但叙其功德之大概。惟此章乃命羲、和之策,盖二氏所世守弗替者,故得以采而录之耳。然尧开天救世之功实成於舜,故尧之事业尤以举舜敷治为最大。既已载尧求舜之切,用舜之奇,与舜摄政命官之事,则尧之功即此已见,政不必取七十载以前之政条举而缕叙也。不善读书者不能推求及此,遂若尧之生平碌碌无所表见,有贤而不能用,有奸而不能去,直待舜而後能用人行政,创制显庸者:其失《尚书》之旨亦大矣!故今因记尧之授时而备论之。
  【附录】“放勋曰:‘劳之,来之,匡之,直之,辅之,翼之,使自得之,又从而振德之。’”(《孟子》)
  △孟子引放勋语非命契词
  《集注》疑此文为命契之词,盖以《孟子》载於“契教人伦”之後也。然按《尧典》,契为司徒在舜即位以後,恐此文别有所谓,孟子以其意足相发故引之耳。尧能使民“於变时雍”七十载以前岂无命官敷教之事,不必定属之契也。又按:《典》、《谟》之文质直,无用韵者,惟歌乃有韵;独《论语》、《孟子》所引尧之命皆有韵(躬、中、穷、终,一韵;来、直、翼、得,一韵),而其文亦较浅,与《典》、《谟》皆不类,恐後人所润色,非当日之原文。然於理可取,故附录於此。
  【附录】“陶唐氏之火正阏伯居商丘,祀大火而火纪时焉。”(《左传》襄公九年)
  此二事皆无从考其先後。以皆命官之事,故并附录於命羲和之後。
  △《左传》述阏伯、实沈
  【备览】“高辛氏有二子,伯曰阏伯,季曰实沈,居於旷林,不相能也;日寻干戈,以相征讨。後帝不臧,迁阏伯於商丘主辰;迁实沈於大夏,主参。”(《左传》昭公元年)
  此以上条证之,其为尧事无疑。故杜氏云:“後,帝尧也。”然《传》此篇颇近铺张,不能保无失实。故与下条并列之於备览。
  △《左传》述台骀
  【备览】“台骀能业其官,宣汾、洮,障大泽,以处大原。帝用嘉之,封诸汾川。沈、姒、{艹辱}、黄,实守其祀。”(《左传》昭公元年)
  此“帝”,杜氏以为颛顼。余按:《经》、《传》徒称帝者多谓尧、舜;况上文之帝方谓尧,此文之帝又谓颛顼,殊为不类:恐亦尧时事耳。故随上文而次於此。
  ○尧求舜
  “帝曰:‘畴咨若时登庸?’放齐曰:‘胤子朱启明。’帝曰:‘吁,へ讼,可乎!’”(《书尧典》)
  △“胤子”之义
  《伪孔传》云:“胤,国;子,爵。”按:《史记》以“胤子”为嗣子,“朱”为丹朱;《蔡传》从之:於义为长。《伪传》非是。
  “帝曰:‘畴咨若予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