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谓人皆以先生为狂,讥之也,亦以此称,秦、汉间其名稍轻矣。范雎且自谓张禄先生,以隐姓氏。而晋渊明之五柳、南齐臧荣绪之被褐、唐王无功之五斗、乐天之醉吟、鲁望之甫里,又皆寓其自号者欤。韩文於此不轻用,特以尊师儒而行,退之称陆先生参与《送石洪处士序》称“石先生”,当是以先辈尊之,洪又退居不仕者。同时送温造,才称生,《史 索隐》曰:“生者,自汉以来皆号生,亦先生者,以自呼之耳。”则洪造无高下也。孟东野之“贞曜”、吴筠之“宗元”,私谥而尊以先生也。汉法真则众号之曰“元德先生”,非谥也。梁陶洪景之“贞白”、唐司马承祯之“贞一”,潘师正之“体玄”,皆赐谥称先生也。东都之初,陈图南以隐者赐“希夷”号,其间方外士多赐焉,相承已久。惟儒者如康节、安定、泰山、徂徕,固得称之。况自文潞公表《程纯公墓》为“明道先生”,濂洛诸贤者皆有师之道者,虽元老大臣不能比其尊称也,非若近世用于谬敬加于势位之徒。刘器之谏议呼司马公则曰“老先生”,以师礼事也。陈莹中谏议《答陆伯思书》有云:“来书,以‘先生’二字见与,非所敢当,欲因循不言,意终不安,今试为左右言之。孔子答子夏之问,有先生、弟子之语,先生指父兄也,孔子乃万世圣贤之父,孟子亦百世学者之兄,父其父,兄其兄者,皆子弟也。子又有子,弟又有弟,故尧、舜、文、武之。道传之而不息。然则人伦之所恃以明者,由孝之尚在故耳。古者父子不择善而教,谓所教者为弟子谓教之者为先生,先生,父兄如也,此名岂可以假人哉?轻以假人,而使当之者无以自容,非所以处人也。孔子曰:‘后生可畏,四十、五十而无闻焉,斯亦不足畏也已。’行年五十有六矣,去死不远,而其昏未明,尚有愧于后生,况敢当先生之名乎?”朱新仲《答张安国书》亦云:“辱远教,为礼甚过。然有不敢当者,先生对后生之言也。本于孔子,汉人亦用,未尝专以目人曰某先生,其后乃以命道人、高士,至唐则为封爵、私谧,如‘贞曜’云者。弟子于师称先生,可也;门生於座主称先生,亦可也。若被荐举,于举将称先生,已无理矣,行之已久,不怪也。若无是三者,遽当此名,其可哉?公为天子侍从,而谦逊自居也,然予人以无实之名,则谦为过矣。翌於门下视三者无一焉,惧而辞者,恐有识者笑其不当也。近世风俗又有不宜,妄加人者,曰‘丈’是也,非父祖之执友、乡里之先进、同僚之尊长,举不可称。乃有年高一倍,六、七十白髯老人,见乡里晚进同僚子孙,一切‘丈’之,彼晚进偃然不问,盖不知‘丈’云者,老於我之称者。翌於尊君有从游之旧,而年又老大,丈人云则宜,使翌可当,而人不笑,如何?如何?”以了翁之风、郎、y山之文学,受人“先生”之称,何慊而辞谢?若不胜馀人,宜如何哉?称谓少过,则人且笑,乾淳犹有古风矣。当郑公以丈事范文正公,而洪景卢记曾吉甫在馆中,以字呼同舍,因相约。曾公,前辈,可尊,是宜曰“丈人”,馀自今各以自字行称,丈之尊若此,世俗亦不可不知也。
  韩擒虎自凉州总管召还,或有人惊走至其家,曰:“我欲谒王。”左右问曰:“何王也?”答曰:“阎罗王。”子弟欲挞之,擒虎止之曰:“生为上柱国,死作阎罗王,斯亦足矣。”因寝疾卒。欧公《集古录》因旧碑不著,疑史之妄。唐严安之为京兆尹,以强明称,吏民畏之,一日见一神,K仓吕裆豕В曰:“五道将军拜谒,今奉天符,迎公为阎罗王,替韩王。”安之是日卒,明皇追封平等王,其事寝怪。熙宁间,王介出守湖州,荆公赠诗,所谓“吴兴太守美如何”者,介知讥已,以破题为十篇,有云:“生若不为上柱国,死时犹合代阎罗。”荆公笑曰:“阎罗见阙,请速赴任。”此借以寓嘲谑耳。独寇莱公事出於《翰府名谈》:“来公南迁,再移崖州,妾桃泣曰:‘妾前世师事仙人为侠,今将别去,公当为地下主者,阎浮提王也,不久亦亡。’有王克勤见公曹州境上,驴北去,后骑曰:“阎罗浮提王交政也。’果为阎罗王矣。”《谈q》云:“丁谓当国,逐李、寇二公,欲杀,不可,既南贬,而文定复相,相传忠愍为阎罗王,世谓死活不得。”王性之记一事略同,云:熙宁末,修两朝史,蒲宗孟、曾肇诸人作史官,宗孟分寇忠愍、丁晋公传,诋寇多,而于丁甚为明白。其事盖肇之祖致尧晋公所引,肇助宗孟修之,会子固召还,肇以呈子固,子固笑曰:“我闻寇莱公死作阎罗王,你自看取。”予谓如包孝肃尹开封,京师为之语曰:“关节不到,有阎罗王包老。”李寿尹开封,亦号李“阎罗”,特喻其刚严,即史云“成称神明”之义。至于忠烈贯天地而不朽,使神固聪明正直之谓,是事不可征欤。近时乃以喻嬖幸“阎罗”之名始亵,淳熙之董琏、宝□之宋臣是也。张彦文大经位中执法,刻琏暴横,至自比阎罗,阜陵感悟,即日窜之远外,宋臣亦尝徙安吉云。
  犹豫,谓兽也。《曲礼》:“使民决嫌疑,定犹豫。”孔氏曰:“《说文》云:皆兽名。犹,P属;豫,象属。二兽进退多疑,人多疑惑者似之,故谓之犹豫。”按《说文》:“与,从舁、与,尹汝反,或古字借用。《史 高后纪》:“计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