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木兰皮国,其舟内有市井买卖,机坊酒肆之类,拖长数丈,中积数年粮食。以此观之,元次山所作《浮宫记》,恐不可谓之寓言。
乡党朝服拖绅,《说文》作衤它。许慎东汉时所见《论语》本如此。
康节生不为训解之学,尝曰:经意自明,苦人不知耳。屋下架屋,床上安床,滋惑矣,所谓陈言生活者也。诗曰:陈言生活不须矜,自是中才皆可了。冲晦处士徐复,平居以太元授学者,或劝著书,复曰:古圣诸书已具,顾学者不能求,复何为以徼名后世哉?陆文安公不注释诸经,曰:六经乃注我者也。二三君子之言远矣。
荀奉倩以六籍为圣人糟粕,据子贡言性与天道也。象山尝与学者言:六经几个不分不晓,底子曰贤信得及否,数语相似。然此因秦火或漆书相传,遂致子曰有衍者,却不可因咽废食,则是元言与顿悟本相近也。
匡衡字鼎传,注云:字以表德,岂人所自称。而扬雄曰:后世有扬子云,必知元。苏章曰:今日苏孺文与故人饮酒,私恩也:昌黎志李虚中云:将疾,谓其友韩愈退之曰。王敦自谓王处仲(王戎传后),皆自尊以临卑之谓:古人呼字最重,子思字其祖,门人及孟子以后至于今呼仲尼,《仪礼》皆字父祖。汉袁盎兄子种,亦字其叔父,曰“吴王骄日久,国多奸,今丝欲刻治”。
赤壁之战,人皆知决策于周公瑾,而不知亦发机于孔明也。孔明之说孙权曰:今战士还者,及关某水军,精甲万人。刘琦合江夏战士,不下万人。且北方之人,不习水战。诚能命猛将统兵数万,与豫州协规同力,破操必矣云云。权大悦,即遣周瑜、程普、鲁肃等水军三万,随亮诣先主,并力拒操,遂败操于赤壁也。
《史记李广传》:卫青问广等失道状曰:“青欲上书报天子军曲折。”班史增作“失军曲折”,非是。广时但失道,不曾失军也。
予尝与方睦州论唐诗僧,当以皎然、灵澈为称首。因言皎字清画,尝作铜碗为《龙吟歌序》曰:故太尉樱早岁尝隐终南山峻壁之下,往往闻龙吟声,清而静涤人邪想,时有好事僧,潜戛以三金写之,唯铜声酷似。他日,房公偶至山寺,闻林岭间有此声,乃曰:龙吟复迁于此矣。僧因出其器以告公,公命戛之,惊曰:真龙吟也。大历十三载,秦僧传至桐江。予使儿童戛金放之,亦不减秦声也。缁人或有讥者,予曰:此达僧之事,可以嬉禅,尔曹无以琐行自拘。尝赋诗以见意,歌曰:逸僧戛碗为龙吟,世上未尝闻此音。一从太尉房公赏,遂使秦人赏至今。初戛徐徐声渐显,乐章不管何人辨。似出龙渊万丈底,乍怪声来近而远。未必全由戛者工,真生虚无。非碗中。寥亮掩清遥萦回凌细风。遥闻不断在烟杪,万籁无声天境空。昨向天台宿华顶,秋宵一吟更清迥。能令听者易常性,忧人忘忧躁人静。今日漾陆上闻,蛟螭奔飞如得群。声过阴岭忽成雨响驻晴天将起云。坐来吟尽江空碧,却寻向者声无迹。人生万事将此同,暮贱朝荣动还寂。又于“万籁无声天境空”下自注:听专一境,则众音不闻,非万籁之无声也。皎然此说更精到,事亦不凡。诗家未见有引用者。
史臣书武帝封禅事,言其书秘,其事禁,独侍中奉车子侯典知之。甫去泰山,犹未至海上,即书:奉车子侯暴病一日死。史臣之意微而显。盖武帝自知其事多不经,虑奉车子侯泄之,贻笑天下后世,故杀之耳。
世称元龙百尺楼。按《魏书》许汜、刘备在刘表坐,共论天下士。汜曰:陈元龙豪气不除,昔尝见之。无客主意,久不语,自上大床卧,使客卧下床。备曰:君有国士名,今天下大乱,望君忧国忘家,有救世之意。而君求田问舍,言无可采。何缘当与君语,如小人欲卧百尺楼上、卧君于地,何但上下床之间耶!表大笑。如此则百尺楼事,别无他传记。当是备语,要当元德百尺楼,元龙上下床,方得。
陈同甫,名亮婺女人。淳熙癸丑大魁作报家书云:我第一,滕强恕第二,朱质第三,乔行简第五,其时,三魁与第五名皆婺人,盛哉!谢朝士启有云:众人之所不乐,置在二三,主上以为无它,擢居第一。盖答策论恢复,颇不合朝论云。
汉武帝《秋风辞》,幸河东祠后土时作也。按《本纪》,祠后土者六,五幸河东,一幸高里。幸河东皆在三月,独始立祠隹上,乃元鼎四年十一月也。以昭明序考之,乃曰:顾视帝京,则有以符当时之诏曰,巡省豫州,观于周室之意。以辞中物色考之,乃曰,木落雁南,则有以符十一月也。盖其时尚循秦旧,以亥为正十一月,即夏正八月也。辞作于此时无疑。时方有事于五岳四夷,而《文中子》以为乐极哀来,乃悔心之萌,何也?武帝所谓乐极哀来者,正为少壮几时,柰老何耳。畏死贪生之心,实兆于此,实锐于此。厥后五利、勇之之徒,承风而自者,以千万数。于是内穷土木,外穷河海,至老无所得。犹且羁縻不绝,幸庶几遇之,悔心何在焉?借使有之,岂非萌于子侯暴死之前,著于蝗旱大搜之间,而发于巫蛊祸妻子之后也?《秋风辞》,《史记》、《汉书》艺文志皆不载,独见之《文选》乐府。文中子、晦翁附入楚辞后。至真西山文章正宗黜之,岂有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