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综之数,如磨之旋,两扇相合,而其齿参差不齐,此万变之所从出也。或曰:土一也,属乎天者,则是四行而迭运。属乎地者,则寄王于四方,何也?曰:白天而言,则与土四行,均为天中之一物,故其气之流行,不得而独异;自地而言,则土乃地之本身,而四行无不统焉,故其气贯乎四者之中,而无不在也。曰:或谓土王于夏秋之间者,七十有二日。或谓四季之月,各一十有八日,总之为七十有二日,此迭运与寄王之说也。其然乎?曰:是二说者,一则得其数而失其期;一则得其期而失其数。皆窃闻其说而意之,而未知所以说也。盖土之休王,不可得而见,所可辨者,干支而已。故以言其期,则凡岁月日辰之值夫戊己者,即干土所王之期。值夫辰戌丑未者,即支土所王之期。以其数,则一岁之中,日与月之值夫戊己者,均之为七十二日,其多寡与四行等。注内又注,或疑以日计之,则一句之中为戊己者二日,通一岁三十六旬,则为戊己者,信乎七十有二矣。若夫以月计之,则甲丙丁戊己辛壬癸之岁,为戊己者才两月,仅为日六十尔。乙庚之岁为戊己者四月,则又为日百有二十焉。何以言其为岁均之为七十二日耶?曰:一岁之中,月十有二干,凡一周而复过其两。以一周言之,则为戊己者两月,固止六十日尔。以复过其两言之,则又有余日存焉。故通自甲至癸十岁而计之,则月之值戊己者,正相合。值夫辰戌丑未者,均之为百二十日,其多倍于四行,此皆有实而可据者也。舍干支而语其期与数者,吾未之信也。曰:五行流行之数,以干支而别,其异则固然,干数十而支数十二,其故何也?曰:天之中数五,故气之属乎天者,无适而不五。五气各一阴阳,故倍之成十。地之中数六,故气之属乎地者,无适而不六,六气各一阴阳,故倍之成十二也。曰:干土二,支土四,何也?曰:以五气配五方,则阴阳之中气合于中央,而所以为土者一,故倍之而成二;以六气配六方,则阴阳之中气互交于中央之上下,而所以为土者二,故倍之而成四也。曰:然则天之中气,何以不互交于上下也?曰:天包上下故也。地之中气,何以不并交于中央也?曰:地据中央故也。以此观之,其奇其偶,莫非天理之自然,岂人所能损益也哉?双峰五行之辨,已极精到,但以一为太阳,七亦为太阳,二为太阴,六亦为太阴,未易晓也。
《南史》载:萧应,庐陵王之次子。王薨,至宝库见金铤,问左右曰:“是可食否?”曰:“不可。”应曰:“既不可食,并乞与汝等,不慧甚也。”然使人之慧者,知金不可食,而贱之与土同价,则务本弃末,天下无争民矣。
六经分章断句之难,尚矣。每见诸老论至此,且附以管见类数条,求是正之。程氏于损益二卦爻辞,“分或益之”作一句,“十朋之”一句,“龟弗克违”一句,谓或之一言,非一人可指之辞,一人愿益之,十人朋而从之,虽龟筮亦协从,弗克违矣。而晦庵以“或益之十朋之龟”作一句,谓十人朋聚,如龟筮之先见,可以决疑者,而弗能违也。似是程氏味长。“明夷六二爻,用拯”一句,“马壮吉”一句。当明夷之时,既有所伤,必用拯救,其所拯救者,必马健壮,而获免之速,则吉也。《书》“东渐于海,西被于流沙,朔南暨是”句,盖言声教于东西南北皆及之矣。故结之曰:声教讫于四海。《考工记》:知者创物,巧者述之。守之世,谓之工。旧本“守之世谓之工”作一句,或以“守之”两字作一句。今于“守之世”点断,盖世守其业,乃谓之工尔。《诗大序》,近世把“安以乐怨以怒哀以思”为一句,子细讽味,文意俱未通。近得毛氏旧本,乃知治世之音安,乱世之音怨,亡国之音哀,以乐其政和,以怒其政乖,以思其民困,如此断句,谓如《论语》“羿善射,幂荡舟,俱不得其死”当点,然“禹稷云云”是句,却与“若由也不得其死然”不同。又子在齐闻韶一章,诸家说不一,皆不若“子在齐”为一句,“闻韶三月”一句,“不知肉味”一句,义自明白。《孟子》“非其有而取之者盗也”一句,“充类至”一句,“义之尽也”一句,《墨氏》“兼爱”一句,“摩顶放踵利天下”―句,“为之”一句,盖前有利天下不为故也。又每见古人所点书句,有极长者不用读(去声)。要之,句固有短长,更加之读,义理易见。易之大象,于本卦之上,亦当加读,如“雷雨作明两作”之类,《语》之“赤、尔何如”,“点尔何如”皆夫子呼其名而问之,赤点之下,皆当读。子谓“颜渊”、子谓“仲弓”,亦皆当读,盖与他人言颜、冉也。季康子问:“弟子孰为好学?”季子然问:“仲由、冉求可谓大臣?”“问”字当读,问夫子也。又如《孟子》:其为气也,配义与道。无是当读,谓无是气,则道义馁。后又一馁字,谓无道义则气馁。此类甚多。分章处如子曰:“文,莫吾犹人也。躬行君子,则吾未之有得”。此夫子谦辞,至“若圣与仁,则吾岂敢”,亦夫子谦辞,上有“若”字,下有两则吾,似是一章。盖多一“子曰”尔。如“五十以学易”至“皆雅言也”,恐只当作一章,分两节。盖五十以学易,可以无大过矣。子所雅言,此夫子所常言,作一节。至于诗书执礼,皆雅言也,皆所常言,作一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