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民政思想尚幼稚之征验也,非加完全之教育,养民族之公德,则文明之实未易期也。日本且然,我中国更安得不兢兢也。俄罗斯学生之骚动也,革命之先声也。

  专制政体,未有能立于今世界者也,中国之君民,不可不自择也。美国大统领之被刺与南美之争乱也,由贫富两级太相悬绝,而社会党之人从而乘之也。此事将为二十世纪第一大事,而我中国人蒙其影响,将有甚重者;而现时在北美侨民,为工党所排,在南美侨民,为乱党所掠,犹其小焉者也。要之,二十世纪世界之大问题有三:一为处分中国之问题,二为扩张民权之问题,三为调和经济革命(因贫富不均所起之革命,日本人译为经济革命。)之问题。其第一题各国直接于中国者也,其第二题中国所自当从事者也,其第三题各国间接于中国,而亦中国所自当从事者也。抑今日之世界与昔异,轮船、铁路、电线大通,异洲之国,犹比邻而居,异国之人,犹比肩而立,故一国有事,其影响未有不及于他国者也。故今日有志之士,不惟当视国事如家事,又当视世界之事如国事。于是乎报馆之责任愈益重,若《清议报》则有志焉而未之逮也。

  第六结论有一人之报,有一党之报,有一国之报,有世界之报。

  以一人或一公司之利益为目的者,一人之报也;以一党之利益为目的者,一党之报也;以国民之利益为目的者,一国之报也;以全世界人类之利益为目的者,世界之报也。中国昔虽有一人报,而无一党报、一国报、世界报。日本今有一人报、一党报、一国报,而无世界报。若前之《时务报》、《知新报》者,殆脱一人报之范围,而进入于一党报之范围也。

  敢问《清议报》于此四者中,位置何等乎?曰:在党报与国报之间。今以何祝之?曰:祝其全脱离一党报之范围,而进入于一国报之范围,且更努力渐进以达于世界报之范围。乃为祝曰:报兮报兮,君之生涯,亘两周兮;君之声尘,遍五洲兮;君之责任,重且道兮;君其自爰,罔俾羞兮!祝君永年,与国民同休兮!重为祝曰:《清议报》万岁!中国各报馆万岁!

  中国万岁!

  论公德

  (1902年3月10日)

  我国民所最缺者,公德其一端也。公德者何?人群之所以为群,国家之所以为国,赖此德焉以成立者也。人也者,善群之动物也(此西儒亚里土多德之言)。人而不群,禽兽奚择。而非徒空言高论曰群之群之,而遂能有功者也;必有一物焉贯注而联络之,然后群之实乃举,若此者谓之公德。

  道德之本体一而已,但其发表于外,则公私之名立焉。人人独善其身者谓之私德,人人相善其群者谓之公德,二者皆人生所不可缺之具也。

  无私德则不能立,合无量数卑污虚伪残忍愚懦之人,无以为国也;无公德则不能团,虽有无量数束身自好、廉谨良愿之人,仍无以为国也。吾中国道德之发达,不可谓不早,虽然,偏于私德,而公德殆阙如。试观《论语》、《孟子》诸书,吾国民之木铎,而道德所从出者也。

  其中所教,私德居十之九,而公德不及其一焉。如《皋陶谟》之九德,《洪范》之三德,《论语》所谓温良恭俭让,所谓克己复礼,所谓忠信笃敬,所谓寡尤寡悔,所谓刚毅木讷,所谓知命知言,《大学》所谓知止慎独,戒欺求慊,《中庸》所谓好学力行知耻,所谓戒慎恐惧,所谓致曲,《孟子》所谓存心养性,所谓反身强恕,凡此之类,关于私德者发挥几无余蕴,于养成私人(私人者对于公人而言,谓一个人不与他人交涉之时也。)之资格,庶乎备矣。虽然,仅有私人之资格,遂足为完全人格乎?是固不能。

  今试以中国旧伦理,与泰西新伦理相比较:旧伦理之分类,曰君巨,曰父子,曰兄弟,曰夫妇,曰朋友;新伦理之分类,曰家族伦理,曰社会(即人群)伦理,曰国家伦理。

  旧伦理所重者,则一私人对于一私人之事也;(一私人之独善其身,固属于私德之范围,即一私人与他私人交涉之道义,仍属于私德之范围也,此可以法律上公法、私法之范围证明之。)新伦理所重者,则一私人对于一团体之事也。(以新伦理之分类,归纳旧伦理,则关于家族伦理者三:父子也,兄弟也,夫妇也:关于社会伦理者一:朋友也;关于国家伦理者一:君臣也。然朋友一伦,决不足以尽社会伦理;君臣一伦,尤不足以尽国家伦理。何也?凡人对于社会之义务,决不徒在相知之朋友而已,即绝迹不与人交者,仍于社会上有不可不尽之责任。至国家者,尤非君臣所能专有,若仅言君臣之义,则使以礼,事以忠,全属两个私人感恩效力之事耳,于大体无关也。将所谓逸民不事王侯者,岂不在此伦范围之外乎?夫人必备此三伦理之义务,然后人格乃成。若中国之五论,则惟于家族伦理稍为完整,至社会、国家伦理,不备滋多。此缺憾之必当补者也,皆由重私德轻公德所生之结果也。)夫一私人之所以自处,与一私人之对于他私人,其间必贵有道德者存,此奚待言!虽然,此道德之一部分,而非其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