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知端的矣!」

  人于势位炎赫,事业J忙中,切须稳提住,平心一观。(以上辑用兵)

  王贺,汉武帝时为绣衣御史。逐捕魏郡群盗,多所纵舍,以奉使不称免,叹曰:「吾闻活千人,子孙有封。吾后世其兴乎!」后至一门五侯,诸女为后,荣贵震天下。

  此与于公高门待封,同一自信,似有意望报矣!然其言竟若左券;人只要真正为善耳,亦无嫌有意也。

  崔篆,王莽时为新建大尹。至治,见狱犴填满,垂涕曰:「陷人于井,彼皆何罪而至此?」遂理出二千余人。掾吏叩头固争,篆曰:「邾文公不以一人易其身,君子谓之知命。如杀一大尹,赎二千人,盖所愿也。」卒释之。

  仁心剀论,可泣鬼神!

  史弼为平原相。诏举钩党,郡国承旨,连至数百;弼独无所上。从事坐传责曰:「诏书疾恶党人,旨意垦恻。青州六郡,其五有党。平原何理,而得独无?」弼曰:「先王疆理天下,画界分境,水土异齐,风俗异尚。他郡自有,平原自无,胡可相比?若承望上司,诬陷善良,淫刑滥罚,以逞非理,则平原之人,户可为党,相有死而已,所不能也。」从事无以诘之。

  不讼党人之冤,不言他郡之枉,就郡说郡。与鲜于晡利州运副,部民不请青苗钱,安石遣吏诘之,暝唬骸盖嗝缰法,愿取则与;部民不愿,岂能强之?」同妙。得守士官之体。

  熙宁中,新法方行,州县骚然。邵康节闲居林下,门生故旧仕宦者,皆欲投劾而归。以书问康节,答曰:「正贤者所当尽力之时。新法诚严,能宽一分,则民受一分之赐矣!投劾而去,何益?」

  姚若侯曰:「宽一分二语,可为黯然。然宽一分者,较宽十分者更难。昔人所以论徐有功在张释之之上也欤 」

  欧阳观,庐陵人,有学行。历泗绵二州推官,留心谳狱,惟恐不得其情。尝夜对烛治官书,屡废而叹。夫人郑问之。曰:「此死狱也,我求其生而不得耳。求之而不得,则死者与我俱无恨也。矧求而有得耶!以其有得,则知不求而死者有恨也。夫常求其生,犹失之死,而世常求其死也。」生子修,未及成立,而观卒。母夫人尝以是语修,且曰:「吾不能必汝之有成,但知汝父之必有后也。」修果及第,为贤相。追封观郑国公。

  理刑官肯发如此心,肯用如此功夫,则虽杀人之中,皆是活人之仁。不然,刑曹真不可为也。

  屠康僖公勋,浙人,为刑部主事。宿狱中,细询诸囚情罪,得其无辜者若干人。不自以为功,密疏其事,以白尚书。后朝审,尚书摘其语以讯诸囚,遂释冤抑十余人,一时咸颂尚书之明。公复禀曰:「辇毂之下,尚多冤民;四海兆姓,岂无枉者?宜五年差一减刑官,核实而平反之。」尚书为奏,允其议。时公亦差减刑之列,梦神告之曰:「汝命无子,减刑之议,深合天心,赐汝三子,皆衣紫腰金。」是夕,夫人有娠,实生应埙。次应坤、应竣,皆显官。

  世言刑官不可为,据此,则刑官乃求富贵、求子孙之快捷方式矣!范文正公言:「惟宰相、名医可以救人。」予于刑官亦云。

  王安石,尝与其子,议复肉刑,寻死。一日,与叶涛坐蒋山。本府一牙校来参,乞屏左右,言:「昨夜恍忽至阴府,见待制带铁枷良苦。令某白相公,意望有所荐拔。某恐相公不信,迟疑间,待制云:『但说某时某处所议之事,今坐此备受惨毒。』」安石悟其事,不觉大恸。

  肉刑虽未复,而立心惨虐,天必殛之。与上条一福一罪,顶针对照。

  程仁霸,为眉山参录。有盗芦菔根者,所持刃误伤主人。尉幸赏,以劫闻,狱掾受财,掠成之。公知其冤,谓盗曰:「盍诉冤?吾为直之!」盗称冤,遂移狱。公直其事,而尉掾争不已。复移狱,竟论杀之。公因罢归,尉掾暴死。后三十余年,见盗拜庭下曰:「尉掾未服,待公而决。前地府欲召公暂对,我叩头争之曰:『不可以我故惊公。』今公寿已尽,我为公担荷而往。暂时即生人天,子孙禄寿,朱紫满门矣!」公沐浴衣冠,就寝而卒。子孙富贵寿考,果如其言。

  颜光衷曰:「盗竟以受诬死,则仁霸于盗,未霸有功也。而其全活人之心,系其肺腑,至死不忘,可见恩怨自有真也。」

  巡抚阎公莅南京,有诬镇江民周志廉主盗者。廉富民,畏刑,以货属诸权贵请间。公反以此疑其真矣,竟杖杀之。已而镇江郡丞卢仁上谒,公曰:「汝何带囚周志廉来?」仁茫然不省。公复厉声曰:「皂隶傍边立者,廉也。」即日昏仆。自是廉常在目,未几卒。

  颜光衷曰:「阎之杀廉,以其行赂疑之,可谓公正矣!然实非其罪,冤死为厉。可自恃无私,遂妄决断乎哉!」

  谨按张南轩有云:「为政须先平心。不平其心,虽好事亦错。如扶弱仰强,岂非好事?往往只这里错。须如明镜然,妍自妍,丑自丑。若先以其人为丑,则相次见此人,无往而非丑矣!」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