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诵心惟,字字句句绎反复,抑扬其音节,宽舒其心意。久则义理浃洽,聪明日开矣!」

  陈几亭,龙正,有子曰略,时年十二,以扇请书。为书之云:「问:『如何是孝弟?』曰:『父母言语,逐句遵依;兄弟姊妹,从不争斗,此名孝弟。孝弟之人,自然合家喜欢。』问:『如何是惜福?』曰:『人人爱惜,不轻怒骂;物物爱惜,不忍破坏,此名惜福。惜福之人,自然寿命延长。』问:『如何是勤学?』曰:「读书时不带白相,白相时常带读书,此名勤学。勤学之人,自然科名易就。」

  【注】白相:俗谓嬉游曰白相。~ 出版者注~

  浅浅说给,最与童子相宜。其所训举业数则,尤切中学者之病:「精神散,无微弗败;精神聚,无巨弗成。散不特宴安游戏,如一日之内,既读经,又欲翻史,又欲观世说小品,又欲作时艺,头头涉猎,便色色粗疏,此亦精神散也。后生习某经,且熟玩某经;习举业,且专心举业,不必以学不博、才不高自愧。但去浮去杂,其成立当在高才博学者之前。异日读一书,必得一书之用;为一事,必奏一事之功。博才泛滥,将贻后悔;况才短而效为泛滥,是少壮空努力也。与无所用心者同归。读书不可有欲了心,u有此心,便只向背后白纸上,去了无益。须是紧着功夫,不可悠忽。又不须忙,小作课程,大施工力。如读得二篇,只读一篇;却于一篇中猛施工夫,仔细理会,徘徊顾恋,如不欲去。如此,即没有记性人亦记得,绝无识见人亦理会得。聚谈极害功程。凡年少喜谈之人,都是浮浪不根,全无一点为己意思。或骋其记诵,或恣其臆见,似乎颖悟过人,锋辩可爱,其实胸中都不领会,百难一成者也。今汝辈读书,除饭食之暇、散步少顷,余时则各安几席,以静观为贵,以默想为神。遇有疑义疑字,特置一小册,挨编日月,逐时登记,饭后相对,一一参考。既明了者,随即勾去;余俟多闻广记之士,乘便请教。如此,则实实扩充进益,比相聚闲谈者霄壤矣!早成者,大都一顿奋发;晚成者,大都分析用功。人自十六七岁颇发英慧时,笔锋正锐,墨气正鲜,勤观勤作,常如临试,约半纪可登作者之堂。每见士人常年优游,临场数月方自鞭策,迨不能及,锻羽而止:优哉游哉,又仍故辙。如是者数科,每科用功半年,亦总有二三载勤劬矣。只因不并在一时,终于不熟不进;较一顿并用,愚智天渊。」此说出钱龙门,深切晚成之病。吾恨闻此迟二十年!汝辈幸早闻之,讵甘明犯?况少年心不涉俗,专功最易;长而鲜涉俗者能几人?日涉俗而日超然者,益无几人。劳半功倍,必然之理。目前延缓,曰暂且无害;岂知日复一日,倏尔岁年,望后堪惧。抚今能不惜哉?

  朱文公教子曰:「事师如事父,凡事必咨而后行。朋友年长以倍,丈人行也。十年以长,兄事之。年少于己,而事业贤于己者,厚而敬之。居处须是恭敬,不得倨肆傲慢。言语须要谛当,不得戏笑喧哗。凡事谦恭,不得尚气凌人,自取耻辱。不得多饮,荒思废业。亦恐言语差错,失己忤人,力当深戒,不可言人过恶,及说人家长短是非;有来告者,勿答。见人嘉言善行,则敬慕而记录之。见人好文字,则借来熟看。或录而咨问之,思与之齐而后已。」此可令初学者佩服。

  谢贺与宾客谈人之长短,其母在屏后闻之,心甚怒。客去,笞责一百。或劝之曰:「臧否亦恒情,何责之重也?」母曰:「孔子爱兄女,必取三复白圭之士妻之(注)。今我独有一子,乃出语妄议人之长短,此岂保身之道?」因涕泣不食。贺惧,痛自改悔,卒为名儒。

  【注】论语先进:「南容三复白圭,孔子以其兄之子妻之。」集注:诗大雅抑之篇曰:「白圭之玷,尚可磨也;斯言之玷,不可为也。」南容一日三复此言,事见家语,盖深有意于谨言也。此邦有道,所以不废;邦无道,所以免祸。故孔子以兄子妻之。~ 出版者注~

  鬼谷子云:「口可以饮,不可以言。」是制之使不言也。程明道云:「德进,则言自简。」是自然能寡言也。朱晦翁云:「觉言语多,便检点。」是言而可不至失言也。昔人谓人生丧身亡家,言语占了八分。贺若弼父敦为宇文护所害,临刑,呼弼谓之曰:「吾以舌死,汝不可不思。」因引锥刺弼舌出血,诫以慎口,人之爱子,常有过于爱其身者,但逊此母几先之识耳!

  沈文端家居,将律例中极轻条款尽数摘出,与家塾子弟闲中讲解,使彼知世俗所谓无伤者,皆法之所不能为也。而懔然不敢肆矣!甚为检身一助云。

  韩山子云:「吾人生于世间,士农工商、男女贵贱,日用o有二路:曰礼、曰刑。出于礼,则入于刑,更无别径容身。可不慎诸?!」

  胡文定公安国,子弟或出宴集,虽深夜不寝,以俟其归。验其醉否,且问所集何客,所论何事,有益无益。以是为常。

  规家日益曰:「世人有虑子弟血气未定,而酒色博弈之事,得以诱其失德破家,则拘束之。严其出入,绝其交游,致其无所闻见。朴野蠢鄙,不近人情,殊不知此非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