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天地五行消息之道,甚精甚微,勿以人世之攻取恩怨之凡情测之,尤不可用之于医,自速其死。
五行生克之说,前人多辨之者,此不过言其气之变通,性之相成耳。非生者果如父母,克者果如仇敌也。至医家泥于其说,遂谓脾强则妨肾,肾强则妨心,心强则妨肺,肺强则妨肝,肝强则妨脾。岂人之脏腑,日构衅争斗于胸中,得势以骄而即相凌夺乎?五行之说,虽得自然之理,然非世间万物之法。以五行之说,论天下一切,不唯有张冠李戴之虞,亦有误国害人之祸。
古之持阴阳术者,借五行之说,成一家之言,亦无不可;今之持阴阳术者,托之空言以欺人,小者妄言骗取财货;大者贻误坏人性命。
呜呼!五行生克,间或有之,然谓其为天下万物之法而笃信之,则陋矣。
戌部
官吏岂有此理
吏之所以酷,是以其清廉不恃;官之所以贪,是以其亲善为柄。
天下贪官污吏横行,必是暴君使然。贪官可恨,污吏可憎;然多一二酷吏,未必不可以使天下某地某方吏治为之一清。
酷,好于贪,好于污。人只见其酷,未尝见其清,未尝见其正,憾矣!
酷吏可敬
夫吏以“酷”名,盖人恶之、恨之也。然酷吏中亦有廉足以为仪表,一切彬彬,质有其文武者,其政虽惨酷,其方略教导,禁奸止邪,斯称其位也。汉之郅都、张汤者,酷烈为甚,然其廉正亦古今之极,人畏之,亦敬之,天地共鉴,夷狄咸服。
汉酷吏郅都为人勇,有气力,公廉,不发私书,问遗无所受,请寄无所听。常自称曰:“已倍亲而仕,身固当奉职死节官下,终不顾妻子矣。”
济南氏宗人三百余家,豪猾,二千石莫能制,于是景帝乃拜都为济南太守。至则族灭氏首恶,余皆股栗。居岁余,郡中不拾遗。旁十余郡守畏都如大府。
郅都迁为中尉,丞相条侯至贵倨也。而都揖丞相。是时民朴,畏罪自重,而都独先严酷,致行法不避贵戚,列侯宗室见都,侧目而视,号曰“苍鹰”。
临江王征诣中尉府对簿,临江王欲得刀笔为书谢上,而都禁吏不予。魏其侯使人以间与临江王。临江王既为书谢上,因自杀。窦太后闻之,怒,以危法中都,都免归家。
孝景帝乃使使节拜都为雁门太守,而便道之官,得以便宜从事。匈奴素闻郅都节,居边,为引兵去,竟郅都死不近雁门。匈奴至为偶人像郅都,令骑驰射,莫能中,见惮如此。匈奴患之。
如此酷吏,匈奴且敬畏之,比后世附胡之吉温者流,天渊也。
汉酷吏张汤决狱,即上意所欲罪,予监史深祸者;即上意所欲释,与监史轻平者,所治即豪,必舞文巧诋;即下户羸弱,时口言,虽文致法,上财察。于是往往释汤所言。
汤至于大吏,内行修也。通宾客饮食,于故人子弟为吏及贫昆弟,调护之尤厚。其造请诸公,不避寒暑。是以汤虽文深意忌不专平,然得此声誉。
而刻深吏多为爪牙用者。依于文学之士,丞相弘数称其美。及治淮南、衡山、江都反狱,皆穷根本。严助及伍被,上欲释之。汤争曰:“伍被本画反谋,而助亲幸出入禁闼爪牙臣,乃交私诸侯如此,弗诛,后不可治。”于是上可论之。汤益尊任,迁为御史大夫。
匈奴来请和亲,群臣议上前。博士狄山曰:“和亲便。”上问其便,山曰:“兵者凶器,未易数动。高帝欲伐匈奴,大困平城,乃遂结和亲。孝惠、高后时,天下安乐。及孝文帝欲事匈奴,北边萧然苦兵矣。孝景时,吴、楚七国反,景帝往来两宫间,寒心者数月。吴、楚已破,竟景帝不言兵,天下富实。今自陛下举兵击匈奴,中国以空虚,边民大困贫。由此观之,不如和亲。”上问汤,汤曰:“此愚儒,无知。”狄山曰:“臣固愚忠,若御史大夫汤乃诈忠。若汤之治淮南、江都,以深文痛诋诸侯,别疏骨肉,使蕃臣不自安。臣固知汤之为诈忠。”于是上作色曰:“吾使生居一郡,能无使虏入盗乎?”曰:“不能。”曰:“居一县?”对曰:“不能。”复曰:“居一障间?”山自度辩穷且下吏,曰:“能。”于是上遣山乘鄣。至月余,匈奴斩山头而去。自是以后,群臣震慑。
河东人李文尝与汤有,已而为御史中丞恚,数从中文书事有可以伤汤者,不能为地。
汤有所爱史鲁谒居,知汤不平,使人上蜚变告文奸事,事下汤,汤治,论杀文,而汤心知谒居为之。上问曰:“言变事踪迹安起?”汤详惊曰:“此殆文故人怨之。”谒居病卧闾里主人,汤自往视疾,为谒居摩足。赵国以冶铸为业,王数讼铁官事,汤常排赵王。赵王求汤阴事。谒居尝案赵王,赵王怨之,并上书告:“汤,大臣也,史谒居有病,汤至为摩足,疑与为大奸。”事下廷尉,谒居病死,事连其弟,弟系导官。汤亦治他囚导官,见谒居弟,欲阴为之,而详不省。谒居弟弗知,怨汤,使人上书告汤与谒居谋,共变告李文。事下减宣。宣尝与汤有,及得此事,穷竟其事,未奏也。
会人有盗发孝文园瘗钱,丞相青翟朝,与汤约俱谢,至前,汤念独丞相以四时行园,当谢,汤无与也,不谢。丞相谢,上使御史案其事。汤欲致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