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大水,平地高十余丈。帝命林灵素祈之。方城上步虚,为夫役所挞而死。后数年,徽宗父子北狩而中原沦为夷狄。
  五、王衍清谈败晋
  晋惠帝元康中,尚书令王衍善清谈,崇尚虚无,宅心事外,以狂放为达。名重当世,好品题人物,举世以为仪准。衍神情明秀,少时山涛见之曰:“何物老妪生此宁馨儿?然误天下苍生者,必若人也。”怀帝永嘉五年,衍助司马越为乱,为太尉,使弟澄、敦各据要地,曰:“足以为三窟矣!”及越死,汉石勒追而执之,问以晋室乱故,衍曰:“事不在己。”且言少无宦情,不预世事,因劝勒称尊号,冀以自免。勒曰:“君少壮登朝,名盖四海,身居重任,何言无宦情耶?破坏天下,非君而谁?”遂排墙杀之。
  论曰:溺身富贵之场,借口虚无之说,虽风生玉麈,而棘长铜驼,坐使神州陆沉,中原左衽,而兔窟未安、龙舆不守矣。士君子之名教,固可一日忘哉?
  六、栾大丹术尚主
  汉武帝元鼎四年,栾大敢为大言,处之不肄。见上言曰:“臣尝往海上,见安期、羡门之属,曰‘黄金可成,而河决可塞,不死之药可得,仙人可致也。然臣师非有求人,人自求之。’陛下必欲致之,则贵其使者,令为亲属,以客礼待之,则可使通言也。”乃拜大为五利将军,封药通侯,食邑赐甲第,以卫长公主妻之,赍金十万斤。上亲幸其第,贵震天下。后入海求师,帝使人验之,无所见,乃腰斩。
  论曰:仙人而曰必有也,愚者之所笑也。仙人而曰必无也,达者之所笑也。仙人可有而可无,黄金可无而可有。有者,有之;无者,不得而有之也。盖仙人者,圣人之小乘,得清虚长住一道,自子其性命而结局焉。较之圣人,如大川之与大海。海可纳川而川不能纳海也。黄帝可以见广成子,武帝则文成、栾大而已。所谓有者有之,无者不得而有之也。
  七、鱼朝恩恃宠辱教
  唐肃宗乾元元年,命郭子仪等九节度使讨安庆绪之乱。宦官鱼朝恩为观军容、宣慰处置使,听其节度。朝恩既贵显,乃学讲经为文,不识章句,自谓才兼文武。大历元年,代宗释奠于国子监,命朝恩率子弟皆往听讲,遂以判国子监事。中书舍人常衮上言:“成均之任,当用名儒,不适以宦官领之。”不听。朝恩执经升座,讲鼎折足,以讥宰相。识者丑之。大历五年,朝恩专典禁兵。势倾朝野,与汾阳郭子仪有隙,尝使其人掘其父冢。仪不敢问。干预朝政,凌侮相臣,上浸不能平,乃使宰相元载密谋诛之。
  论曰:吾于阉宦事非大恶奇祸,多略而不载。盖彼刑余厮役,惟以温饱宠幸是图,非有以道事君之责者也。惟引君者绝其佞端,清其党与,譬如元气有余,则饥饱不伤,竖刁易牙,所以不能害管仲之霸也。朝恩执经升座,大开千古笑端,故榜之为泽宫一劫云。
  八、魏拓跋崇佛乱国
  南北朝魏主拓跋恪,专尚释氏,不事经籍。沙门自西域来者三千余人,为之立永明寺千余间。处士冯亮巧于营建,魏主使择嵩山形胜之地,立闲居寺,备极岩壑土木之美。远近承风,州郡有一万三千余寺。延昌四年,冀州沙门法庆,以妖幻惑众,以尼惠晖为妻,自号“大乘”。能合狂药,使人服之,父子兄弟不相识。于是作乱者,僧俗响应数十万人,杀害淫掠,备其残酷。魏主遣光禄大夫元遥讨平之。及明帝立,胡后作九层浮屠,高九十丈于宫侧,立寺所费亿万。因与沙门私通,魏遂衰灭。
  论曰:佛无所用于人者也。一万三千余寺,非崇佛也。崇其借佛名而为盗者耳。至于法庆被诛,胡后沉河,乃真佛也。何也?天佛之大者也。
  九、梁主舍身佞佛
  梁萧衍崇尚浮屠,好生恶杀。祭宗庙皆以面为牺牲,释御服乘法衣。三舍身同泰寺,设大会亲为四众,讲涅盘经,命群臣以钱亿万,奉赎还宫。修长干寺阿育王塔,出佛爪发舍利,幸寺设食,大赦天下。大同元年,同泰寺浮屠灾,梁主曰:“此魔也,宜更广为法事。”遂大起浮屠十二层,穷其民力。兴兵取魏寿阳,塞淮水以灌之。驱军民二十余万人,夏暑负士,肩穿疫死者相枕,蝇出昼夜声合。冬寒,淮泗冰冻死者十七八九。三筑淮堰,成而复坏,漂没居民十余万口。堰卒不成。梁太清二年,东魏将侯景叛魏降梁,梁复欲卖景,与东魏通好。景遂举兵,结梁主少子临贺王萧正德为内应,启陈梁主十失,攻陷台城。梁主蔬茹皆绝,因食鸡子,索蜜不得,曰“荷荷”而殂。正德亦为景所杀。
  论曰:夫佛者,慈悲之教主也。因其国俗而立之教,乃有髡剃、披缁、茹素、读经之事,非必尽弃绝伦类、毁冠裳摩顶踵而相率于禽兽也。盖依然父子、君臣、男女、饮食之情,而异其面貌土俗耳。使佛生中国,以承吾尧、舜、周、孔之道统,必以慈悲行吾仁、断忍行吾义,以舍身行吾捐躯成仁之名节,以戒贪嗔行吾廉洁,以说法演教行吾明心见性之经书。所食者,不必不鸡猪鱼蒜也;所衣者,不必不章服缝掖也;所涅般坐化者,不必不棺衣衾也。后人不师其心而师其貌,是犹尧服而桀行,吾将病尧之不足法乎?抑佞佛者迂也?斥佛者,矫也,吾以一贯之。虽周公、孔子,皆佛菩萨也;颜、闵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