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体则谓之易,其理则谓之道,其用则谓之神,其命于人则谓之性。”此明道之言也。“物所受为性,天所赋为命。”此伊川之言也。中庸测于“天命之谓性”旁注云“命脉之命,难语。”又加一语曰:“命门之云。”雍语又曰;“于穆不已,是天之命根。”凡此为遵明道耶,遵伊川耶?余不能无惑也。定性书有云:圣人之喜,以物之当喜。圣人之怒,以物之当怒。是圣人之喜怒,不系于心而系于物也。雍语乃云:天理只是吾心本体,岂可于事物上寻讨。然则,明道之言,其又何足遵耶?名为遵道,而实则相戾,不知后学将安所取信也!
   二四、明论、新论、樵语、雍语,吾闲中皆尝披览再三。中间以知觉为心之本体,凡数处;又以天理为心之本体,亦数处。不知所谓本体者,一耶二耶?谓心体有二,断无此理。体既不容有二,用其所认以为天理者,非知觉而何?其教学者,每以“随处体认天理”为言,此言如何破得?但以知觉为天理,则凡体认工夫,只是要悟此知觉而已。。分明借天理二字,引人知觉上去。信乎,教之多术也!
   既又得观其问辨录,乃有“知觉是心,必有所知觉之理”一言,似乎稍觉其误。然问辨录又其后出,复有“光明洞烛便谓之知性”之语。又其门人因或者“堕于有物”之疑,而自为之说曰:天理者,天之理也。天之理则有体而无物,变动不居,神妙不测,是故“知微知彰,知柔知刚”,“通乎昼夜之道而知”。何谓为有物也!答词明以“此说见得是”许之。据此二条,似其惑终未之解。夫“光明洞烛”“神妙不测”,心之为物然尔,岂可谓以为性与天理乎!且“知微”以下五知字,皆指人而言,经文甚明,不应彼此俱失照勘也。
   二五、雍语有云:佛之广大高明,吾圣人已有之。而圣人之中庸精微,佛又何尝有邪。又曰:中庸精微,即是此心感应发用之妙,而广大高明,则心体也。据此言,则是佛氏心体与吾圣人无异矣。。及答周冲问儒释之辨,则曰:圣人之学,至大至公。释者之学,至私至小。大小,公私足以辨之矣。。夫既许之以“广大高明”矣。,何为又有“至私至小”之议哉!?,盖佛氏之“广大高明”,即本觉之境界也,此正是元明悟处,其所谓“聪明圣知达天德”者即此,是以概之圣人而不疑。殊不知天德乃帝降之衷,非本觉也。本觉何有于中乎?不中故小,不中故私。狭小偏私,,盖先儒之所以议佛氏者,舍此则无以为儒释之辨,故不得不援之耳。
   二六、新泉问辨录有云:不若大其心,包天地万物而与之一体,则夫一念之发,以至天下之物,无不在内。此非余之所敢知也。夫程子所谓“仁者,浑然与物同体”,乃其理之自然。今欲大其心以包之,则是出于人为,非所以为自然之理矣。。如此体认,其于道也不亦远乎!中庸论至诚之德,到其极处惟曰“浩浩其天”,此其所以为实学也。
   二七、程子所谓“必有事焉而勿正,心勿忘,勿助长,未尝致纤毫之力”,此其存之之道。须是灼见仁体后,方可议此。今犹未识仁体,便要做自然的工夫,已明是助长了。只管翻来覆去,将勿忘勿助四字滕说不置,岂程子之所望于后学乎!诚欲识仁,须实用格物工夫乃可。格物工夫脱不得勿忘勿助,然便要不费纤毫之力,是诬也。凡程子之言具于大学或问中者,断不容易。真积力久,自当豁然有个觉处,斯识仁矣。。识仁固已得其大者,然其间精微处,未必便能尽。故程子又有“存久自明”之训,说得都无渗漏也。以此知吾人为学,必须循序渐进,范我驰驱,如行万里之途,决非一蹴所能到。其或好高欲速,有能免于差缪而得所归宿者,鲜矣。。
   二八、孟子尝言:尧舜性之,汤、武反之。又以“由仁义行,非行仁义”称舜,其善云何?,盖“由仁义行”,自然从容中道,是则所谓“性之”也。“行仁义”者,于道亦无不中,所不足者从容,是则所谓“反之”也。比观雍语诸书,每自以为“由仁义行”之学,谓世之学者皆只是“行仁义”,而以伯道眇之,其言殊可骇。夫苟能躬行仁义,惟日孜孜,斯固可以希反之之圣矣。,求十一于千百,未易得也。彼伯道,直假之而已。,何有于躬行乎!吾夫子誉言:有能一日用其力于仁已乎?我未见力不足者。谓之“用力”,非行仁义而何?吾夫子不应错以伯道诲人也。为此言者,亦何不思之甚乎!且舜,大圣人也,其命禹也,犹曰“予违,汝弼”,未尝自以为圣也。吾夫子亦曰:若圣与仁,则吾岂敢。抑为之不厌,诲人不倦,则可谓云尔已矣。。由仁义行者之言,盖如是。吁,言其可不慎乎?
   二九、孟子尽心一章,实与大学相为表里。,盖“尽心知性”乃“格物致知”之验也,“存心养性”即“诚意正心”之功也,“修身以俟”则其义亦无不该矣。。孟得圣学之传,实惟在此,始终条理甚是分明,自不容巧为异说。且学而至于“立命”,地位煞高,非平生心事无少愧怍,其孰能与于此!
   三、王、湛二子,皆与余相知。于王,,盖尝相与论文,而未及细,忽焉长逝,殊可惜也。湛则会晤绝少,音问亦稀。然两家之书,余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