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是先生弟子记 宋 刘敞撰



卷一
卷二
卷三
卷四
原跋
 
提要

  《公是先生弟子记》四卷,宋刘敞撰。敞有《春秋传》,已着录。是编题曰弟子记者,盖托言弟子之所记,而文格古雅,与敞所注《春秋》词气如出一手,似非其弟子所能。故晁公武《读书志》以为敞自记其问答之言,当必有据也。公武又称,书中于王安石、杨V之徒书名,王深甫、欧阳永叔之徒书字,以示褒贬。今考公武所说,亦大概以意推之。即如王回一人,论四岳荐鲧一条,论圣人一条,则书其名。论泰伯一条,论晋武公一条,则书其字。是于褒贬居何等乎?且其书固多攻王氏新学,而亦兼寓针砭元佑诸贤之意,故其言曰:淫声出乎律吕,而非所以正律吕也;小道生乎仁义,而非所以明仁义也。又曰:八音不同物而同声,同声乃和;贤能不同术而同治,同治乃平。又曰:忘情者自以为达,悖情者自以为难,直情者自以为真,三者异趋而同乱。又曰:学不可行者,君子弗取也;言不可用者,君子弗询也。又曰:智不求隐,辨不求给,名不求难,行不求异。又曰:无为而治者,因尧之臣,袭尧之俗,用尧之政,斯孔子谓之无为也。又曰:夫贤者为人所能为而已矣。人所不能为,贤者不为也。又曰:君子耻过而欲改之,小人耻过而欲遂之;君子欲善而自反,小人欲善而自欺。又曰:矜小名以售大伪,饰小廉以钩大利者,惟孱尔。盖是时三党交讧,而敞独萧然于门户之外,故其言和平如是。至于称老子之无为,则为安石之新法发。辨孟子之人皆可以为尧舜,则为安石之自命圣人发。其说稍激,则有为言之者也。又王守仁谓无善无恶者性之体,有善有恶者意之用。明人辨正,称为卫道。今观是书,乃知王安石先有是说,敞已辞而辟之。是其发明正学,又在程、朱之前。其或谓仁义礼智不若道之全一条,谓道固仁义礼智之名,仁义礼智弗在焉,安用道。亦预杜后来狂禅之弊,所见甚正。徒以独抱遗经,澹于声誉,未与伊、洛诸人倾意周旋,故讲学家视为异党,抑之不称耳。实则元丰、熙宁间卓然一醇儒也。其书宋时蜀中有刻版。干道十年,豫章谢谔得之于刘文浚,付三衢江溥重刊。淳熙元年,赵不黯又于敞从曾孙子和及子和从叔椿家得二旧本,较正舛脱,就江本改刻十八页,补三百七十字。此本即从不黯所刻抄出者,末有谔、溥、不黯三跋,证以《永乐大典》所引,一一符合,知为原书,亦可谓罕觏之笈矣。敞墓志及《宋史本传》俱称《弟子记》五卷,《读书志》则作一卷,盖南宋之初已病其繁碎,合并为一。今以篇页稍多,厘为四卷,以酌其中。又钱曾《读书敏求记》载《极没要紧》一卷,注曰:即刘原父弟子记也。考浙江所进遗书,有《极没要紧》一卷,亦题公是先生撰。其文皆采掇郭象《庄子注》语,似出依托,与此显为二书。今别存其目于道家中,庶真赝不相淆焉。
 

卷一

  刘子曰:四十而仕为不惑也,五十而爵为知命也。不惑然后可以为士,知命然后可以为大夫。

  兼近四隅不失其所者,中是也。并总万物,不失其元者,一是也。明灾埔宀皇其方者,礼是也。礼者道之中也,教人以道云乎,岂曰教人以文云乎。道者文之本也,循本以求末易,循末以求本难。今之所谓作者,笔墨焉尔,简牍焉尔。

  君子之谋也,尽下而用其所长,不以已夺人,故曰功成而已矣,事立而已矣。众人尽其虑,而君子受其名。

  道之势似迂阔,道之文似诡伪,道之情似刚狷。势无迂阔则鄙,文无诡伪则野,情无刚狷则荡。

  舜作九招,九招者九名也,予识其三焉。祈征角之谓焉,天可顺而不可恃也,鬼神可敬而不可谄也。

  庙中其至矣,百官备,万物具[案物一本作事],不言而事行,无为而功立。

  齐一变至于鲁,鲁一变至于道,春秋变鲁之实也。修已以安人。

  治天下其犹作乐乎,作乐者备八音,八音不同物而同声,同声乃和。治天下者进贤能,贤能不同术而同治,同治乃平。是故乐之和一物不得主焉,天下之平一贤不能名焉。

  政莫美于简易,何为而可?曰:繁矣而后求简焉,难矣而后求易焉,简之而简者,繁不可如何矣。易之而易者,难不可如何矣。

  儒者之原仁义也,乐工之本律吕也。本律吕者众,而知律吕者寡;原仁义者众,而通仁义者寡。律吕之所以乱,淫声乱之;仁义之所以毁,小道毁之。淫声出乎律吕,而非所以正律吕也;小道生乎仁义,而非所以明仁义也。善治声者择乎律吕,善治道者择乎仁义。

  天下之道莫大乎学,莫贵乎学。夫学者匹夫也,而居圣人之业,可不谓大乎。匹夫也而言王者之事,可不谓贵乎[案以上二条,一本误连为一条]。

  圣人辩必能穷万物而不言,智必能兼万物而不为。不言者有所止之,不为者有所因之。

  君人议道,有司守法。君人议道,故议道者君人之砸玻挥兴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