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灰,簸扬之糠粃,断稿落叶,积而焚之,沃以粪汁,积之既久,不觉其多。凡欲播种,筛去瓦石,取其细者,和匀种子,疎把撮之。待其苗长,又撒以壅之。何患收成不倍厚也哉。  

  或谓土敝则草木不长,气衰则生物不遂,凡田土种三五年,其力已乏。斯语殆不然也,是未深思也。若能时加新沃之土壤,以粪治之,则益精熟肥美,其力常新壮矣,抑何敝何衰之有。

  ○薅耘之宜篇第八

  《诗》云:「以薅荼蓼,荼蓼朽止,黍稷茂止。」记礼者日:季夏之月,利以杀草,可以粪田畴,可以美土疆。今农夫不知有此,乃以其耘除之草,抛弃他处,而不知和泥渥浊,深埋之稻苗根下,沤罨卽久,卽草腐烂而泥土肥美,嘉谷蕃茂矣。

  然除草之法,亦自有理。《周官》薙氏掌杀草。于春始生而萌之。于夏日至而夷之,谓夷刬平治之,俾不茂盛也;日至谓夏时草易以长,须日日用力。于秋绳而芟之,谓芟刈去其实,无俾易种于地也。于冬日至而耜之,谓所种者已收成矣,卽倂根荄犁鉏转之,俾雪霜冻冱,根荄腐朽,来岁不复生,又因得以粪土田也。《春秋》传曰,农夫之务去草也,芟夷蕴崇之,绝其本根,勿使能殖,则善者信矣,以言尽去稂莠,卽可以望嘉谷茂盛也。古人留意如此,而今人忽之,其可乎?

  且耘田之法,必先审度形势,自下及上,旋干旋耘。先于最上处收滀水,勿致水走失。然后自下旋放令干而旋耘。不问草之有无,必徧以手排摝,务令稻根之傍,液液然而后已。所耘之田,随于中间及四傍为深大之沟,俾水竭涸,泥坼裂而极干。然后作起沟缺,次第灌溉。夫已干燥之泥,骤得雨卽苏碎,不三五日间,稻苗蔚然,殊胜于用粪也。又次第从下放上耘之,卽无卤莽灭裂之病。田干水暖,草死土肥,浸灌有渐,卽水不走失。如此思患预防,何为而不得乎?

  今见农者不先自上滀水,自下耘上,乃顿然放令干,务令速了。及工夫不逮,恐泥干坚,难耘摝,则必率略,未免灭裂。土未及干,草未及死,而水已走失矣。不幸无雨,因循干甚,欲水灌溉,已不可得,遂致旱涸焦枯,无所措手。如是失者十常八九,终不省悟,可胜叹哉。

  ○节用之宜篇第九

  古者一年耕,必有三年之食。三年耕,必有九年之食。以三十年之通,虽有旱干水溢,民无菜色者,良有以也。 

  冢宰眂年之丰凶以制国用,量入以为出,丰年不奢,凶年不俭,祭用数之仂,而又九赋、九贡、九式均节,各有条叙,不相互用,此理财之道,故有常也。

  国无九年之蓄曰不足,无六年之蓄曰急,无三年之蓄曰国非其国也。治家亦然。今岁计常用,与夫备仓卒非常之用,每每计置,万一非常之事出于意外,亦素有其备,不致侵过常用,以至阙乏,亦以此也。

  今之为农者,见小近而不虑久远,一年丰稔,沛然自足,弃本逐末,侈费妄用,以快一日之适。其间有收刈甫毕,无以餬口者,其能给终岁之用乎?衣食不给,日用既乏,其能守常心而不取非义者乎,盖亦鲜矣。  

  傅曰:「收敛蓄藏,节用御欲,则天不能使之贫;养备动时,则天不能使之病」。岂不信然。又曰:「约有者囷窖箱箧之藏,然而衣不敢有丝帛,行不敢有舆马,非不欲也,几不长虑而恐无以继之也。」

  《春秋》传曰:「俭,德之共也,侈,恶之大也。」《语》曰:「礼与其奢也宁俭。」「奢则不孙,俭则固,与其不孙也宁固。」《易》曰:君子用过乎俭。圣人之训诫如此。俭虽若固陋,然不犹愈于奢而不孙为恶之大者耶?

  然以礼制事,而用之适中,俾奢不至过泰,俭不至过陋,不为苦节之凶,而得甘节之吉,是谓称事之情而中理者也。

  《国语》云:俭以足用,言唯俭为能常足用,而不至于匮乏。《语》云:「以约失之者鲜矣」,亦此之谓也。

  《易》傅曰:「君子安不忘危,存不忘亡,治不忘乱,是以身安而国家可保也。」又曰:「理财正辞,禁民为非曰义。」以谓理财之道,在上以率之,民有侈费妄用则严禁之,夫是之谓制得其宜矣。

  老子曰:能知其所不知者上也。不能知其所不知者病矣。夫惟病病,是以不病。圣人不病,以其病病,是以不病。夫能如此,孰有仓卒窘迫之患哉。

  ○稽功之宜篇第十

  好逸恶劳者,常人之情。偷惰苟简者,小人之病。殊不知勤劳乃逸乐之基也。《诗》不云乎,「始于忧勤,终于逸乐,故美万物盛多。」

  彼小人务知小者近者,偷惰苟简,狃于常情。上之人倘不知稽功会事,以明赏罚,则何以劝沮之哉。譬之驾驭驽蹇,鞭策不可弛废也。

  《易》曰:「君子以劳民劝相。」大司徒之职曰,以扰万民。劳之,乃所以逸之;扰之,乃所以安之也。载师:「凡宅不毛者有里布」,谓罚以一里二十五家之泉也,「凡田不耕者出屋粟」,谓空田者罚以三家之税粟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