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頓棒話。有過人處。必能了子大事。
  師澘然禮辭。至白雲。遂舉僧問南泉摩尼珠話請問。雲叱之。師領悟。獻投機偈曰。山前一片閑田地。叉手叮嚀問祖翁。幾度賣來還自買。為憐松竹引清風。雲特印可。令掌磨事。一日有僧見磨轉。遽指以問師曰。此神通耶。法爾耶。師褰衣旋磨一匝。僧無語。未幾雲至。語師曰。有數禪客。自廬山來。皆有悟入處。教伊說亦說得有來繇。舉因緣問伊亦明得。教伊下語亦下得。祇是未在。師於是大疑。私自計曰。既悟了。說亦說得。明亦明得。如何却未在。遂參究累日。忽然省悟。從前寶惜。一時放下。走見白雲。雲為手舞足蹈。師亦一笑而已。已後曰。吾因茲出一身白汗。便明得下載清風。
  救曰。浮山以一頌識白雲。祥菴主以一轉語識聰老。香林遠在雲門作侍者十八年。方大悟。既辭行。一轉語不愜。更留三年。古人重言句如此。故其說法。造次顛沛之際。不失綱宗。坐笑立談之頃。知其魔佛。此所謂定龍蛇眼也。予歷觀古德法式。亡此眼者。葢二百餘年矣。你看白雲端。頌臨濟三頓棒話。一拳拳倒黃鶴樓。一趯趯翻鸚鵡洲。便能指出臨濟所以悟處。有意氣時添意氣。不風流處也風流。便能指出臨濟全體作用處。正與老僧說的鼻孔一般。何曾像潭吉。認知痛知癢。為棒頭拂著的道理。洞山聰答僧問。既是泗州大聖。為甚麼却向楊州出現。曰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有僧舉似祥菴主。主大驚曰。雲門兒孫猶在。聰出世後。示僧曰。祖師西來。特唱此事。自是上座不薦。所以從門入者。不是家珍。認影迷頭。豈非大錯。既是祖師西來。特唱此事。又何必對眾忉忉。據是聰老曷甞重言句來。香林遠依雲門。門每呼遠侍者。遠應諾。門曰。是甚麼。如此者十八年。一日方悟。門曰。我乃今更不呼汝矣。遠一日辭門。門曰。光含萬象一句。作麼生道。遠擬議。門令更住三年。據雲門氣宇如王。擬議尚不許。況重言句乎。所以古人道。胸襟流出。葢天葢地。非是做言語。求奇特。他人道不出。錦心繡口。意句尖新之謂。潭吉等將古人言句。妄生穿鑿。遞相傳習。却成惡口小家。謗古人已甚。況敢謗二百餘年祖宗。不具此眼。天壤間。乃有此等兒孫。救中又道。已呈投機頌。白雲業已許可。又乃重出白汗。今人不能無疑。難矣哉。禪之不可不悟不可不大悟。不可不明大法。所云大法者。非區區卜度名相而已也。據五祖道。吾因茲出一身白汗。便明得下載清風。以證從前寶惜。一時放下。何甞言禪之不可不悟。不可不大悟。不可不明大法來。總之潭吉。未夢見五祖汗氣。故如是亂說。上文重言句。此又謂非區區名相。自語相違。難道名相不是言句。故曰遁辭知其所窮。
  圓悟一日請益臨濟四賓主怎生。師云。也祇是箇程限。是甚麼閑事。又云。我者裏恰似馬前相撲。倒便休。
  救曰。五祖此言。吐出臨濟心髓。自風穴首山而下。言賓主者。未能如此親切。闢書引程限二字。抹殺臨濟。譬求無父之子。眾雌而無雄。又奚卵焉。老僧只據五祖道。我者裏恰似馬前相撲倒便休。為最親切。故一棒不作一棒用。直指一切人。自倒而已。如謂眾雌無雄。又奚卵焉。是殆不然。眾雌亦有卵。但不能成子以破卵耳。香嚴曰。子啐母啄。子覺母殼。子母俱亡。應緣不錯。同道唱和。妙云獨脚。悟此便知老僧指人自倒的落處。亦知五祖撲倒便休的落處。漢月抹殺老僧。真乃無父之子。反謂老僧抹殺臨濟耶。闢書引程限二字。便為抹殺臨濟。即如五祖道。是甚麼閑事。汝又作麼生。
  師垂語曰。譬如水牯牛過窗櫺。頭角四蹄都過了。因甚尾巴過不得。
  潭吉謂闢書曰。宗旨為尾巴。說宗旨者過不得。唯老僧一棒過得。老僧與劉居士書云。惟有尾巴過不得者。正居士倚古人語句。廉纖不絕者是。所以高峰頌。等閑放出者牛兒。頭角分明舉似誰。若向尾巴尖上會。新羅鷂子過多時。潭吉等。廉廉纖纖。正向尾巴尖上會耳。老僧試問潭吉。汝等諸人還有尾巴也無。即如老僧一棒。直打漢月到底。打漢月分上耶。抑打漢月尾巴上耶。於斯明得。便知宗旨落處畢竟不向尾巴上會。過得過不得。非唯謗老僧。亦乃自謗。五祖垂語曰。譬如水牯牛過窗櫺。頭角四蹄都過了。因甚尾巴過不得。當時老僧若在座下。要問五祖。頭角四蹄都過了。因甚尾巴過不得。管取他呵呵大笑。黃龍云。已過關者。掉臂徑去。安知有關吏。老僧是也。從關吏問可否。此未過關者。汝等諸人是也。認宗旨為尾巴。敢保頭角四蹄。總未過在救曰。五祖曰。先師語拙。當時不以為慢尊。大慧欲毀碧巖集板。當時不以為好高逞己。黃檗溈仰不許馬祖下諸尊宿。當時不以為人我是非。知此道公也。今海內緇素。至賢且明者。猶曰。三峰之爭宗旨誠是。但名分則不可。嗚呼。是道輕於名分矣。且二老年德。相去不甚遠。所以屈身折節。尊臨濟之道而已矣。苟捨道。名分何自而生耶。嗚呼。至明且賢。而為此說者。特未知道耳。據白雲端。頌汝是惠超因緣。一文大光錢。買得箇油糍。喫向肚裏了。當下便不饑。本色宗匠。發明本分事。覔巧且不可得。拙從何來。五祖謂先師語拙。正提唱一番。使人領略於言句之外。何甞欺壓白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