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榮。所以亘千百世而不泯也。宜矣。
  今人則不然。專己之道。惟恐人之勝於己。又不能從善務義。以自廣也。專己之功。不欲他人有之。又不能任賢與能。以自大也。專己之名。不與他人共之。又不能謙光導物。以自達也。是故道不免於蔽。功不免於損。名不免於辱。此古今學者之大分也。
  此節謂今人專私而無公。今人則不然。專行一己之道。惟恐人之道勝于己又不肻虗心從善。務合其義。惟以自為廣也。設使立功專欲掩人之功。不與他人共之。又不能任彼賢能之士以扶助之。惟以自為大也。設使名成務以為自顯。不欲與他人共之。又不能謙恭蓄德。和光同塵。引接于人。惟以自為達也。如此一片私心。雖有道。不免為私心所蔽。雖有功。不免為私心所損。雖有名。不免為私心所辱。此兩般學者。乃古今一定之大分別也△公私一判。品類天淵。所以名播寰區。而道揚今昔者公也。彼私心自恃者。所謂根疎者不固。基薄者易危。故道有蔽。功有損有辱。必然之理也。
  此篇言學道宜苦志深修。蓄養厚大。方可發而用之也。
  簡堂曰。學道猶如種樹。方榮而伐之。可以給樵薪。將盛而伐之。可以作榱桷。稍壯而伐之。可以充楹枋。老大而伐之。可以為梁棟。得非取功遠而其利大乎。
  此節先以物情況顯。謂學道工夫。猶如世人種樹相似。纔榮長便欲伐之。雖無大用。可以供給樵薪。及稍長盛茂而即伐之。可以作榱桷。周曰榱。齊曰桷。即椽也。稍壯堅固而欲伐之。可以充楹枋。楹。柱也。枋。枅枋也。老大而後伐之。可以為梁棟。脊木曰棟。負棟曰梁。此豈非取功遠。而其利大乎。
  所以古之人。惟其道固大而不狹。其志遠奧而不近。其言崇高而不卑。雖適時齟齬。窮於饑寒。殆亡丘壑。以其遺風餘烈。亘百千年。後人猶以為法而傳之。鄉使狹道苟容。邇志求合。卑言事勢。其利止榮於一身。安有餘澤溥及於後世哉(與李侍郎二書)。
  此節正明道必真修。所以古之學道者。惟知其此道固是廣大而無際。非狹小之量可學。故所立之志高遠深奧而不淺近。所發之言尊崇曠濶而不卑小。雖遭時勢之齟齬。齟齬者。謂人齒相值一前一却。比坎坷之意。或窮于饑寒。以至危亡于丘壑。人雖往矣。其所遺留之道風。餘剩之功烈。亘百千年而不泯。後人猶以為法則。世世相與傳之而不休也。嚮使他視此道為狹小。操守之際。苟且取容于己。以淺近之志。阿諛求合于人。以卑小之言。事奉權勢之家。縱得些利益。只好榮顯于一身。又安有餘澤恩惠普及於千百世之後哉△喻得曉然。說得通暢。只是無人効行。為可惜也。
  此篇見道義相投。不異如水乳相合也。
  簡堂淳熈五秊四月。自天台景星巖。再赴隱靜。給事吳公佚老於休休堂。和淵明詩十三篇送行。其一曰。我自歸林下。已與世相疎。賴有善知識。時能過我廬。伴我說道話。愛我讀佛書。既為巖上去。我亦為膏車。便欲展我盋。隨師同飯蔬。脫此塵俗累。長與巖石居。此巖固高矣。卓出山海圖。若比吾師高。此巖還不如。
  簡堂和尚。淳熈五年四月。自天台景星巖。再赴隱靜寺之請。吏科給事吳公芾。乃宋之明儒。逸老于休休堂。和陶淵明先生韻一十三首。與簡堂和尚送行。其一曰。我自致仕以來休歸林下。已與世間久疎遠矣。幸賴有師乃真善知識。時時能過我之草廬。為我說出世妙道之語。又愛我能讀先佛經書。師歸巖上。我亦備其膏車與師同去。既到巖中。師即展盋而食于我。我亦幸然同師飯蔬。脫卸塵勞一切惡俗之累也。但願長長與師同居此巖。然則此巖固是極高峻矣。卓然逈出于山海圖畫之表。山海經中有圖。寫盡天下名山勝境。巖雖高妙。若將比對吾師道德之高。而此巖又則不如矣。
  我生山窟裏。四面是孱顏。有巖號景星。欲到知幾年。今始信奇絕。一覽小眾山。更得師為主。二玅未易言。
  其二曰。我休餘生于山窟裏。四面皆是孱顏之狀。孱顏者。山高貌。殊可愛也。別有一巖。名曰景星。意每欲到而未能往。懷之亦幾年矣。今日既到始才信知果然奇絕。何以見奇。試一觀覽之。眾山矗矗。萬水溶溶俱小之也。豈非奇絕乎。不惟巖之奇妙。更得吾師為巖之主。以此二妙。未可容易言也。
  我家湖山上。觸目是林丘。若比茲山秀。培塿固難儔。雲山千里見。泉石四時流。我今纔一到。已勝五湖遊。
  其三曰。我家搆居于湖山之上。目之所觸。無非是綠水青山。幽林丘阜可謂得其所矣。若比此巖之高絕秀麗。則吾之居處若培塿然。豈能儔類之哉。培塿。小阜也。其所以不能儔匹者何。試看此處一放目間。則雲山千里可見。又所喜者。泉石四時常流。我今日剛纔一到。幽趣瀟然。便已勝過昔日之五湖遊矣。
  我年七十五。木末掛殘陽。縱使身未逝。亦能豈久長。尚冀林間住。與師共末光。孤雲俄暫出。遠近駭蒼黃。
  其四曰。我今年已七十五矣。其光景猶如木梢之上。挂得一片殘陽相似。縱使此身雖存未往。又豈能久長耶。所謂來日無多。雖則老去。而意中尚望住此林間。與師共攝其末光也。師今雖有別去。亦如孤雲之暫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