呌一剃頭的來。與我剃頭。就煩長老。與沈萬法。取一法名。亦就今日剃度。長老乃令剃了濟公萬法頭。濟公曰。我心今已放下。當時朝官太尉。相識朋友。盡至。濟公令沈萬法。燒湯洗浴。取件潔淨衣服穿了。却無僧鞋。長老自取一雙與濟公換了。濟公坐禪椅上。令取文房四寶來。寫下一絕辭世云。
六十年來狼藉 東壁打到西壁 如今收拾歸來 依舊水連天碧
濟公寫畢。下目垂眉。圓寂去了。沈萬法。大哭一場。眾官僧道。俱來焚香。至三日。正欲入龕。時有江心寺。全大同長老亦知。特來相送。會齋罷。全大同長老。與濟公入龕。焚了香曰。大眾聽著。
纔過清和晝便長。蓮芰芬芳十里香。衲子心空歸淨土。白蓮花下禮慈王。恭惟圓寂。書記濟公。覺靈。原係東浙高門。却來錢塘掛錫。參透遠老葛藤。吞盡趙州荊棘。生前憨憨痴痴。末後奇奇特特。臨行四句偈云。今日與君解釋。從前大戒不持。六十年來狼藉。囊無挑藥之金。東壁打到西壁。再覩舊日家風。依舊水連天碧。到此露出機關。末後好箇消息 大眾且道。如何是末後消息。
彌勒真彌勒 化身千百億 時時識世人 世人俱不識
咦 玲瓏八面起清風 大地山河無遁跡。
全大同長老念罷。眾皆歎賞。第二日啟建水陸道場。助修功德。選日出喪。屆八月十六日百日之期。靈隱寺印鐵牛禪師。與濟公起龕。禪師立于轎上。遞香云。大眾聽著。
一百光錢掛杖頭。前街後巷咨遨遊。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無錢明日休。恭惟圓寂。書記濟公。覺靈。世居東浙。祝髮西州。逆行順行。凡聖莫測。橫說竪說。聳動王侯。天魔為伴侶。佛祖是冤仇。正好逢場作戲。俄然野壑歸舟。天堂收不得。地獄豈能留。
大眾既不能收。又不能留。畢竟如何。
咦 信少出門行大道 更兼何處不風流。
印鐵牛長老念罷。眾團頭做索。起龕。扛至法陰寺山門下請上天竺。寧棘庵長老掛真。寧棘庵長老立于轎上。手持真容道。大眾聽著。
鷲嶺西風八月秋。桂叢香內集真流。上人身赴龍華會。遺下神容記玉樓。恭惟圓寂。書記濟公。覺靈。一生只貪濁酒。不顧禪師道友。到處恣意風狂。嬴得面顏麤醜。眼上安著雙眉。鼻下橫張大口。終朝撒手痴顛。萬事並無一有。休笑這箇規模。真乃僧家之首。
咦 現在曾過天台 認得濟顛面否。
寧棘庵長老念罷。鼓樂喧天。迎喪入虎跑。山門燒化。宣石橋長老。與濟公下火。手拿火把道。大眾聽著。
濟顛濟顛。落托多年。喝佛罵祖。喚死如眠。是天台山李附馬之裔。得靈隱寺遠瞎堂之禪。以護身符牒為常物。一火還能洞然。以叢林規矩為鄙吝。風狂行遍市廛。迅手寫出大道。向人博換酒錢。皮子隊里。逆行順化。散聖門前。掘地討天。臨命終時。坐脫立亡。已納敗闕。末後句中。隔凡成聖。也是搭虔。還他本色草料。方能滅盡狼烟。
咦 火光三昧連天碧 狼藉家風四海傳。
宣石橋長老念畢。舉火燒著。舍利如雨。眾僧拾骨。寧棘庵與濟公起骨道。大眾聽著。
天台散聖無人識。臥柳眠花恣飄逸。如今脫却臭皮囊。無位真人赤骨律。濟書記。記得記得。平生不露鋒鋩。末後尾巴露出。
咦 這箇雪骨起風雲 一笑出門橫玉笛。
念罷。沈萬法捧了骨頭。寧長老道。貧僧一發與他送骨入塔。道大眾聽著。
冷泉參透瞎堂禪。到處逢人誇唧[口*留]。胸藏萬卷書。筆掃三千首。放憨在短巷長街。說法向茶前酒後。火燒舍利靈牙。何啻八斛四斗。不撒向月底波心。不殯在山腰谷口。今朝率堵以成。且要還他窠臼。
咦 沒鬚鎻子兩頭搖 無縫塔中長保守。
寧長老念罷。把骨送入塔了。回喪至淨慈寺。山門前。只見二行脚僧問曰。那位是少林長老。長老曰。和尚何來。行脚僧曰。小僧從六和塔過遇。上剎濟書記。有一書。一雙僧鞋令小僧寄與長老。長老接過一看。大驚曰。濟公臨終時無僧鞋。老僧取此一雙與他穿。今已燒化。如何又將原物還我。且拆書看書云。
愚徒道濟稽首。焚香拜手少林大和尚座右。伏以山遙水遠。急難會面。即辰仲秋。桂子將殘。黃花欲放。城中車馬人烟雜。湖上清風明月閒。區區鑽開地孔。推倒紩門。針尖眼中走將出來。芥菜子內尋條大路。折了錫杖。不怕上高下低。破却草鞋。管甚拖泥帶水。颺下竹笠。不要衣包。當行即行。要住便住。約莫西天十萬里。迅步虗空在目前。正行大道。忽遇魔君。托寄咫尺之書。送與故人相看。照管紩籠馬。一脚踢倒泰山。隄防碧樹猿。雙手劈開金鎻。大笑萬山黃葉落。回頭千派碧泉流。冗中不及一一。數字以代面言。傳與南北兩山。常教花紅柳綠。
又頌云。
看不著。錯認笊篱是木杓。昨夜三更月正西。麒麟撼斷黃金索。幼年曾到鴈門關。老去分明醉眼看。憶昔面前當一箭。至今猶自骨毛寒。只因面目無人識。又往天台走一番。
二行脚僧。在寺安歇。眾官員人等各散。忽一日有錢塘縣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