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色相者比。至若冥二利之行。蘊護法之心。而以斯道為任。若公與二三君子者。無多讓已。末法之幸。何幸如之。鄙人私念。塵中作主。最難得人。以其現處五濁煩惱深坑。今欲就路還家。不離當處而證菩提。非勇猛丈夫。不敢自視。若果真為生死大事者。第一要具金剛正眼。覷破目前種種幻化。不為五欲技兒之所引弄。不為是非人我之所障蔽。不為功名富貴之所惑亂。不為身心世界之所籠罩。不為妄想憎愛之所牽纏。如是則處世如空。居塵不染。可謂善入無礙大解脫門。所以慶喜示溺。世尊獨以如幻三昧示之。正謂此耳。惟公特為生死事切。願試入此三昧。若入得其真。則如大火聚。觸處洞然。彼何物而敢攖傍耶。世人學道。舉皆捨却目前。別求玄妙。不知妙在目前。往往多作障礙。不得真實受用。且又別生無量臆見。橫談竪說。殊不知即在見聞覺知之閒。但只識破虗偽。不被其瞞昧耳。佛祖說法。如猜謎之技。止以空拳示人。昧者不知。謂將果有奇特之物。生無量圖度之想。若智者看破。殊發一笑。由是觀之。則佛祖亦無奇特。止是不為諸幻誘惑之人耳。故云。諸優戲場中。一貴復一賤。心知本是同。所以無欣厭。看破則無欣厭。無欣厭則無取著。無取著則無障礙。無障礙則得解脫。得解脫則無法無縛。無法無縛。則不被生死拘留。如此可稱具金剛眼大智人矣。不出生死而證真常。不涉程途而登佛。地。豈非雄猛大丈夫哉。鄙人憶昔。偶以無礙大解脫門。一語突出公前。然公著意扣之。鄙人常數舉其玦。觀公眼目動定。似未全身擔荷。故雖去百餘城。而法愛之心撲落不下。不惜遙伸一手。再為舉之。殊不覺舌長拖地也。
又。
緬惟道誼真期。頓超色相。妙契忘言。初無彼此。良以獨居幽眇。寂寞情深。心境寥寥。豈不依依法中骨肉。頃月清上人來。承動定勝常。知己善於日用工夫。漸增綿密。逆順境緣。無非佛事。第恐於佛事中。增益知見。以為病刺耳。看來此事。原一平等真際。任運現前。了無遮障。吾人所以不得真實受用者。誠所謂四相潛神。非覺違拒者也。悲夫末法。五慾熾盛。盡被燒然。孰肯留心冷地。惟公力荷擔之。自非般若緣深。何能篤信如此。更冀順時勉圖。志登彼岸。庶不負法門知己所望也。那延僻處東鄙。為蔑戾車眾。埋沒倒置久矣。鄙人不自量。適當其衝。非敢振起名山。抑願度諸難度。自非內恃寸心。外仗諸大知識神力所被。則所不敢留影石室也。
又。
十月得接西來法音。儼如色相臨我石室。不獨憶念精真。抑及道心濃厚。皎然徹見高抱矣。忻躍何如。悲夫世道交喪。人心汩溺。火馳而不返。槩不知其誰為己有也。豈得挂齒於生死大事哉。惟公所云以此事為大。且痛切如此。實雄猛丈夫之所能者。但不知於日用一切順逆境緣。能炤破否。於一切煩惱習氣。能消磨否。然此事鄙人早年。切切用志。將謂萬分奇特。只今十五年中。窮歷冰雪。冷地看來。原無異樣。願公但只於此身心世界。圓觀一念炤破。如鏡中像。來無所黏。去無蹤迹。直令此智現前。如大冶紅爐。一切境界。煩惱習氣妄想。觸之如片雪輕霜。不可依傍。又如太阿當空。誰敢攖其鋒者。此則名為大自在人矣。何者。良以吾人本體。原是妙明真心。圓炤法界。本無身心我人世界生死之相。因最初一念妄動而有生。因生有滅。既有生滅。即名生死。既有生死。則有身心世界虗妄之相。宛然具足。被其籠罩。所謂迷本圓明。是生虗妄者也。由是吾人認以為實。不能炤破。故為生死拘留。故於一切境界。若功名富貴。人我是非。喜怒哀樂。妄想情慮。兒女眷屬。種種意態。諸生死業。皆在目前。念念與之打交滾矣。安有一念暫息哉。一念暫息且不能。又安能圓觀洞炤。當下消滅。如片雪紅爐者乎。是則雖為生死。而不知生死之根本也。由其不能於此炤破。加之求道之志。與之角立。便起無量欣厭思算之念。思算日深。則厭離日切。苦惱日重。將謂必待捨離而後能。若終身不能。則終身於此絕分矣。豈不虗生浪死哉。此蓋世有志者之通弊也。至若有志於塵勞境緣上作工夫者。又以見聞覺知昭昭靈靈。緣塵對境生滅之念。認為真實。都謂即此便是。此又病中之病。最難治者也。良以縱滅一切見聞覺知。內守幽閒。猶為法塵分別影事。此正所謂識神之影明。妄想之機關。生死之堀穴。所知之大障。此尚非真。況彼緣塵擾擾者乎。由其無真知見人。與之決擇。大都流入此弊。見之不明。炤之不破。若是則雖為生死。而實重增生死。豈不謂病中之病也。惟公既為生死痛切。則願不可坐在此中。亦不可思算厭離等待將來。但只日用工夫。將一切境緣煩惱身心世界。一一炤破。目前無有一法當情單單的的。於一念妄想未生以前。一覷覷定。任他種種變幻起滅。切不可追隨。譬如明鏡當臺。雖現色相。而無去來之迹。如此鑑炤。久自圓明。圓明則生滅無寄。生滅無寄。則生死何從而寄之耶。此則雖非要妙。乃初心第一步之要緊處也。惟公以道相看。即道中骨肉。既為生死痛切。就當隨處下手。更不可思算等待。虗拋日月也。信口不知所裁。願公朗炤而力圖之。
與汪南溟司馬
某憶往昔。參長者於毗耶離城。辱慈光洞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