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氣力。端然無為而治。觀所以教孔子之言可知已。莊子一書。乃老子之註疏。故愚所謂老之有莊。如孔之有孟。是知二子所言。皆真實話非大言也。故曰。吾言甚易知。甚易行。天下莫能知。莫能行。而世之談二子者。全不在自己工夫體會。只以語言文字之乎者也而擬之。故大不相及。要且學疎狂之態者有之。而未見有以靜定工夫而入者。此其所謂知我者希矣。冀親二子者。當作如是觀。
發明工夫
老子一書。向來解者例以虗無為宗。及至求其入道工夫。茫然不知下手處。故予於首篇。將觀無觀有一觀字。為入道之要。使學者易入。然觀照之功最大。三教聖人。皆以此示人。孔子則曰知止而後有定。又曰明明德。然知明即了悟之意。佛言止觀。則有三乘止觀。人天止觀。淺深之不同。若孔子乃人乘止觀也。老子乃天乘止觀也。然雖三教止觀。淺深不同。要其所治之病。俱以先破我執為第一步工夫。以其世人。盡以我之一字為病根。即智愚賢不肖。汲汲功名利祿之場。圖為百世子孫之計。用盡機智。總之皆為一身之謀。如佛言諸苦所因。貪欲為本。皆為我故。老子亦曰。貴大患若身。以孔聖為名教宗主。故對中下學人。不敢輕言破我執。唯對顏子。則曰克己。其餘但言正心誠意修身而已。然心既正。意既誠。身既修。以此施於君臣父子之間。各盡其誠。即此是道。所謂為名教設也。至若絕聖棄智。無我之旨。乃自受用地。亦不敢輕易舉似於人。唯引而不發。所謂若聖於仁。則吾豈敢。又曰。吾有知乎哉無知也。有鄙夫問於我。空空如也。至若極力為人處。則曰克己。則曰毋意毋必毋固毋我。此四言者。肝膽畢露。然己者我私。意者生心。必者待心。固者執心。我者我心。克者盡絕。毋者禁絕之辭。教人盡絕此意必固我四者之病也。以聖人虗懷遊世。寂然不動。物來順應。感而遂通。用心如鏡。不將不迎。來無所黏。去無蹤迹。身心兩忘。與物無競。此聖人之心也。世人所以不能如聖人者。但有意必固我四者之病。故不自在。動即是苦。孔子觀見世人病根在此。故使痛絕之。即此之教。便是佛老以無我為宗也。且毋字。便是斬截工夫。下手最毒。即如法家禁令之言毋得者。使其絕不可有犯。一犯便罪不容赦。只是學者不知耳。至若吾佛說法。雖浩瀚廣大。要之不出破眾生麤細我法二執而已。二執既破。便登佛地。即三藏經文。皆是破此二執之具。所破之執。即孔子之四病。尚乃麤執耳。世人不知。將謂別有玄妙也。若夫老子超出世人一步。故顓以破執立言。要人釋智遺形。離欲清淨。然所釋之智。乃私智。即意必也。所遺之形。即固我也。所離之欲。即己私也。清淨則廓然無礙。如太虗空。即孔子之大公也。是知孔老心法。未嘗不符。第門庭施設。藩衛世教。不得不爾。以孔子專於經世。老子顓於忘世。佛顓於出世。然究竟雖不同。其實最初一步。皆以破我執為主。工夫皆由止觀而入。
發明體用
或曰。三教聖人教人。俱要先破我執。是則無我之體同矣。奈何其用。有經世忘世出世之不同耶。答曰。體用皆同。但有淺深小大之不同耳。假若孔子果有我。是但為一己之私。何以經世。佛老果絕世。是為自度。又何以利生。是知由無我。方能經世。由利生。方見無我。其實一也。若孔子曰。寂然不動。感而遂通天下之故。用也。明則誠。體也。誠則形。用也。心正意誠。體也。身修家齊國治。天下平。用也。老子無名。體也。無為而為。用也。孔子曰。唯天唯大。唯堯則之。蕩蕩乎。民無能名焉。又曰。無為而治者。其舜也歟。且經世以堯舜為祖。此豈有名有為者耶。由無我。方視天下皆我。故曰。堯舜與人同耳。以人皆同體。所不同者。但有我私為障礙耳。由人心同此心。心同則無形礙。故汲汲為之教化。以經濟之。此所以由無我而經世也。老子則曰。常善教人。故無棄人。無棄人。則人皆可以為堯舜。是由無我。方能利生也。若夫一書所言。為而不宰。功成不居等語。皆以無為為經世之大用。又何嘗忘世哉。至若佛則體包虗空。用周沙界。隨類現身。乃曰。我於一切眾生身中。成等正覺。又曰。度盡眾生。方成佛道。又曰。若能使一眾生發菩提心。寧使我身受地獄苦。亦不疲厭。然所化眾生。豈不在世間耶。既涉世度生。非經世而何。且為一人而不厭地獄之苦。豈非汲汲耶。若無一類。而不現身。豈有一定之名耶。列子嘗云。西方有大聖人。不言而信。無為而化。是豈有心要為耶。是知三聖。無我之體。利生之用。皆同。但用處大小不同耳。以孔子匡持世道。姑從一身。以及家國。後及天下。故化止於中國。且要人人皆做堯舜。以所祖者堯舜也。老子因見當時人心澆薄。故思復太古。以所祖者軒黃也。故件件說話。不同尋常。因見得道大難容。故遠去流沙。若佛則教被三千世界。至廣至大。無所揀擇矣。若子思所讚聖人。乃曰。凡有血氣者。莫不尊親。是知孔子體用未嘗不大。但局於時勢耳。正是隨機之法。故切近人情。此體用之辯也。惜乎後世學者。各束於教。習儒者拘。習老者狂。學佛者隘。此學者之弊。皆執我之害也。果能力破我執。則剖破藩籬。即大家矣。
發明歸趣
愚嘗竊謂孔聖若不知老子。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