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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林间录-宋-释惠洪-第24页

还山。”舜即驰归,举似聪禅师。聪为代语,舜则趋问曰:“古镜未磨时如何?”聪曰:“此去汉阳不远。”“磨后如何?”曰:“黄鹤楼前鹦鹉洲。”舜于言下大悟。聪公机锋不可触,真云门之孙。尝自植松,口诵《金刚经》不辍。今洞山北岭号金刚岭,松皆参天,乃师手植也。筠守许公式以诗赠曰:“语言全不滞,高蹑祖师踪,夜坐连云石,春栽带雨松。镜分金殿烛,山答月楼钟。有问西来意,虚堂对远峰。”
南禅师久依泐潭澄禅师,澄已称其悟解,使分座说法,南书记之名一时籍甚。及其至慈明席下,闻夜参,气已夺矣。谋往咨询,三至寝堂三不进。因慨然曰:“大丈夫有疑不断,欲何为乎?”即入室。慈明呼左右使进榻,且使坐。南公曰:“其实有疑,愿投诚求决。惟大慈悲故,不惜法施。”慈明笑曰:“公已领众行脚,名传诸方。有未透处,可以商略尔,何必复入室耶?”南公再三恳求不己。慈明曰:“云门三顿棒因缘,且道洞山当时实有吃棒分无吃棒分?”对曰:“实有吃棒分。”慈明曰:“书记解识止此,老僧固可作汝师。”即遣礼拜。南公平生所负,至此伏膺。予尝闻灵源禅师曰:“昔晦堂老人亲从积翠所闻。”因同旧说,并录于此。
福州善侍者,慈明高弟。当时龙象数道吾真、杨岐会,然皆推伏之。尝至金銮,真点胸自负亲见慈明,天下莫有可意者。善与语,知其未彻,笑之。一日山行,真举论锋发,善取一瓦砾置石上,曰:“若向遮里下得一转语,许你亲见老师。”真左右视,拟对之。善喝曰:“伫思停机,识情未透,何曾梦见去。”真大愧悚,且图还霜华。慈明见来曰:“本色行脚人必知时节,有什么忙事,解夏未久,早已至此?”对曰:“被善兄毒心终碍塞人,故复来见和尚。”慈明曰:“如何是佛法大意?”对曰:“无云生岭上,有月落波心。”慈明仓目喝曰:“头白齿豁,犹作此等见解,如何脱离生死!”真不敢仰视,泪交颐,久之,进曰:“不知如何是佛法大意?”慈明曰:“无云生岭上,有月落波心。”真大悟于言下。真公爽气逸出,机辩迅捷,丛林惮之。开法于翠岩,尝曰:“天下佛法如一只船,大宁宽师兄坐头,南褊头在其中,可真把梢,去东也由我,去西也由我。”善公寻还七闽,佯狂垢污,世莫有识之者。或闻晚住凤林。
杨岐会禅师从慈明游最久,所至丛林,师必作寺主。慈明化去,托迹九峰。忽宜春移檄,命居杨岐。时长老勤公惊曰:“会监寺何曾参禅,万一受之,恐失州郡之望。”私忧之。会受请,即升座,机辩逸格,一众为倾。下座,勤前,握其手曰:“且得个同参。”曰:“如何是同参底事?”勤曰:“杨岐牵犁,九峰拽耙。”曰:“正当与么时,杨岐在前耶,九峰在前耶?”勤拟议,会喝曰:“将谓同参,却不同参。”自是道价重诸方,衲子过其门,莫不伏膺。尝因雪示众曰:“杨岐乍住屋壁疏,满床尽布雪真珠。缩却项,暗嗟吁,翻忆古人树下居。”其活计风味类如此。
仰山和尚,僧问:“寻常和尚示人,多作圆相画作字,意旨如何?”山曰:“此亦闲事,汝若会,不从外来,不会亦不失。吾今问汝,汝参禅学道,诸方老宿向汝身上指那个是汝佛性,语底是耶,默底是耶?总是总不是耶?若认语底是,如盲摸着象耳、鼻、牙者;若认默底是,是无思无念,如摸象尾者;若取不语不默底是中道,如摸象背者;若道总是,如摸象四足者;若道总不是,抛本象落在空见。正当诸盲皆云见象,安知止于象上名邈差别耶?若汝透得六句,不要摸象,最为第一。莫道如今鉴觉是,亦莫道不是。所以祖师曰:‘菩提本无是,亦无非菩提。更觅菩提处,终身累劫迷’又曰:‘本来无一物,何处有尘埃。’”其弟香严老亦曰:“的的无兼带,独立何依赖。路逢达道人,莫将语默对。”予尝问僧:’既不将语默对,何以对之?”僧未及答,忽板鸣,予曰:“谢子答话。”
龙胜菩萨曰:“若使先有生,后有老死者,不老死有生,生不有老死。若使有老死,而后有生者。是则为无因,不生有老死。”以此偈观众生生死之际。如环上寻始末,无有是处。吾以是知古之得此意,于去住之间了不留碍者,特其不二于物耳。
《维摩经》曰:“‘善来文殊师利,不来相而来,不见相而见。’文殊师利言:‘如是居士。若来,已更不来;若去,已更不去。所以者何?来者无所从来,去者无所至,所可见者更不可见。’”《起信论》曰:“若心有见,则有不见之相。心性离见,即是遍照法界义。故乃知心外无法。遍照义成。”苟有去来相见,则遗正义也。如人言风性本动,是大不然。风本不动,能动诸物,若先有动,则失自体,不复更动。则知动者,乃所以明其未尝动也,去来相见亦复如是。
洞山聪禅师,韶之曲江人,见文殊应真和尚。初游庐山,莫有知之者。时云居法席最盛,师作灯头,闻僧众淡泗州僧伽近于扬州出现。有设问者曰:“既是泗州大圣,为什么向扬州出现?”聪曰:“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一众大笑。有僧至莲华峰祥庵主所,举似之,祥公大惊曰:“云门儿孙犹在。”中夜,望云居拜之。聪之名遂重丛林。祥公,奉先深禅师之嗣,知见甚高,气压诸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