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不可将心待悟。亦不可向光影门头。把作实事。亦不可将他古人言句。存在胸中。当作自己知见。亦不可作道理玄会。亦不得除去目前。别寻好处。心境本来一如。不可话作两橛。亦不可说心在腔子里黑漫漫地。古人目为黑山鬼。堀若堕此中。最难出头。若心体离念。即是常寂光土。何用别求净土。若一念圆明。心体离念。触处逢原。可谓大自在人耳。公果的信山僧此说。则前来三疑顿断。不必分星擘两也。若一一搜求差排。更增驰求妄想耳。惟公为道真切。但愿从今以去。将前一切伎俩知见放下。再将求玄寻妙。佛法知见一切放下。若一切圣凡情尽。非真而何。所谓但尽凡情。别无圣解耳。
憨山老人梦游集卷第十四
憨山老人梦游集卷第十五
侍 者 福 善 日录
门 人 通 炯 编辑
岭南弟子 刘起相 重较
书问
与陆五台太宰
伏惟老居士。亲授灵山付嘱。来此末法。现宰官身。匡持像教。数十年来。法门九鼎一丝。唯老居士一身担荷。山僧居常独处山林。每感护法深恩。未尝不涕泗交颐也。往以未得瞻礼为阙。春时祇园暂对。业已庆快生平。既而东归海上。复闻阐提作大法障难。心甚惊怖。赖我老居士以衣覆被。不独使法门安堵。抑令大藏表显。人天无复惊疑。某每对三宝。然香炼臂。以酬法施之心也。致谢无量。其台山大藏因缘。料已不二藏公。向未有闻。想奉持之心。益坚固矣。
与李廓庵中丞
忆昔长安月夜。促膝谈心。香积良期。饱餐不二。回首风尘。从兹隔绝。一别几十年所矣。念忠怀道谊。耿耿精明。常目在高空云汉闲也。嗟嗟浊世。道与时违。薄福众生。不能睹麟凤之祥。惟无长者。政若骊龙失颔下之珠。不独九渊无光。抑且孤负贫济。又安能望臻极乐。以享四事之丰乎。况复魔党横行。夜叉四出。而啖生人之肉。可谓无安犹如火宅。不独炎洲赤土也。伏惟长者。凝神澹泊。游刃玄虚。引松竹之清风。发冰霜之高韵。不减羲皇太古。山僧比业重愆。堕兹瘴海。仅持一息。聊复四年。朔雪炎方。相县万里。追忆旧游。岂可再得。虽绝徼遐荒。而草木有知。安能一日忘于阳春惠泽。不识白毫光中。曾一照及罪垢头陀。以业因缘而行佛道否。
答许鉴湖锦衣
辱垂问法语数则。鄙人钝根庸流。安可以副高望。聊竭比量。奉酬来旨。所云西来意者。毕竟西来有何意耶。若果意自西来。则祖师未来以前。此土人皆无佛性耶。殊不知此意。人人本来具足。不欠丝毫。似衣底明珠。向自有之。佛祖但一指示。原无实法与人也。若作实法会。则远之远矣。所云坐禅。而禅亦不属坐。若以坐为禅。则行住四仪。又是何事。殊不知禅乃心之异名。若了心体寂灭。本自不动。又何行坐之可拘。苟不达自心。虽坐亦剩法耳。定亦非可入。若有可入。则非大定。所谓那伽常在定。无有不定时。又何出入之有。心本无相。有相则非真心矣。斯皆妄想攀缘影事。岂可当以为真乎。所云念佛者。即是念自心也。若心净则佛土净。心土若净。无生死亦无去来。所云看话头可以入道者。若道属话头。则可人人易入。亦有看之而不入者。殊不知此乃古人一期方便。如敲门瓦子。所谓借路经过耳。岂实法哉。然摄引初机。须是从者里钻过。始得下手工夫。古人自有方便。直以单提一念为主。如宝剑横空。佛魔俱断。情尘何敢撄傍。如是用心。若一念精纯。诸缘顿脱。所谓一门深入。久久当自信耳。
与孔原之
念与足下同乡土。岂独同五浊秽土耶。推之本乡。实同一法清净土中来。山野自知归路。忍抛足下。宁不把臂乎。昨临行作数语。属弼生留别足下。且引王维欲知除老病。惟有学无生之句。此盖就文士痛处札锥。足下即不能于此悟入。愿归命三宝前。受持圆觉经一卷。精心熟诵。字字不忘。待三年后见山野。以此当供养。闻足下道伴。信心清净。愿足下教之以念佛法门。求生净土一门。可以深入也。计高选在即。临事冀善保重。且五浊恶世。非体菩萨大悲心。决不能使众生欢喜。愿足下体此。
与郭美命太史
承命为勉师塔铭。业已草草报覆。惟依样画葫芦。不敢妄意增减。但于公所谓见悲于法门者数语。此沥公肝肠之苦。第勉师无以为辞。惟是时不无流涕之叹。鄙人特为表而出之。使后之观者。亦足以感发于公今日之心也。公亦以我为增益谤乎。其铭则脱然翻案。此则不敢让公矣。
与吴运使
承示名公书记。欲山僧印证。大段世俗之学佛法者。多舛驳不精。难以着相。定于是非之辨。若非久留心佛法禅道。历参真正知识。以淘融滓秽。荡涤尘习。而但取依稀仿佛。学相似语资谈柄。作影身草者。断断难窥实际。即有真心为生死大事。且又执我见。立墙堑者。又没交涉。今所谓名公者多矣。云外野人。又何敢妄拟其优劣。幸有管东溟居士法眼存焉。东溟先执业于楚侗公。今观此书。所以力救楚老之弊。不避斧钺。此正谓当仁不让于师。非具正法眼。秉慧剑。称雄猛丈夫者不能也。山僧就中略视一周。已见大意。然管君见性。亦未放许透彻。要之秉教奉行。苦心深虑。言言有本。事事有君。殊非漫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