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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憨山老人梦游集-明-蔡德清-第67页

。以安饱为调身。以缘想为正心。以束敛为苦形。以端庄为恃傲。以克念为自苦。以精持为矫饰。以道业为长物。以身世为金刚。以生死为余事。身之不立。心之不究。道业之不成。学问之不精。此其所以世愈下。而道愈衰。心日昏而志日丧。风日靡而行日薄。教日颓而法日毁也。捕风捉影。后学无凭。望吾人之修而见淳全之质者。其可得乎。孔子曰。圣人吾不得而见之矣。得见有恒者。斯可矣。是以周公之梦。凤鸟之叹。有志君子。岂容情于自己哉。二子勉旃。
示江吾与
与足下苦语十年。如教酒人斋庄。非不俨然肃恭。要之肃恭。亦酒态也。今读足下手书。始恍然从醉梦中觉。令人怆然心悲。复欣然大喜。以举世皆醉。假而人人如足下。则不贵我独醒耳。尝谓。苏子一口舌之夫耳。其所志富贵。则奋发无当。每治纵怠。则悬梁刺股。竟酬其志。况出世圣贤。岂值一夫。无上妙道。岂多金比。越王遭会稽之耻。志报吴仇。乃卧薪尝胆。二十余年。其竟以霸。然历劫贪爱。岂值吴仇。幽囚生死。困辱形骸。岂值会稽之耻。苟足下不怀切齿之恨。而忘卧薪尝胆之心。不能以悬梁刺股自创。又将何以酬初志。雪大耻乎。闻之太上立德。其次立功。其次立名。足下诚能以太上自励。则贫而可乐。其它又何以婴心。孔子曰。士志于道。而耻恶衣恶食者。未足与议也。古人亦云。苟有道义之乐。则形骸可外。形骸可外。此外则无事矣。又何可婴心。处之而不泰然耶。愿足下勉旃。
示王牧长周世父
尝谓天生万物。唯人最灵。此古语也。予则谓之不然。何也。盖人与万物。皆具灵觉之性。此性均赋而同禀者也。曷尝有人物之闲。毕竟所以异于物者。以其物具而不知。人则知其所具者耳。知其本具而尽之者谓之圣。知其当尽而不能顿尽谓之贤。知而肯求其尽者谓之智。知而不肯返求者谓之愚。知而不真。而求之太过者谓之狂。知而不明。执一介为必当者谓之狷。至若不知而妄求者谓之怪。与夫不知而不求。则物而已矣。嗟乎。此人与物殊。惟知与不知。求与不求之闲。虽相去毫厘。其失则千里矣。窃观三齐之君子。孰不心愤愤口悱悱。眇视千古。咳唾风云。虽伊周事业。犹不足观。及扣其心性。则瞠目结舌。及与谈心之妙。亦未尝不謦欬击节。及与之言佛。则望望然不顾。噫。知有心而不知有佛。是犹知二五。而不知十也。是以道术不明。而英明豪杰之士。亦不免坐蔽于此。此非知之过。其实不知之过也。又非不知之过。其实不信心之过也。予窃谓非真不信心。盖未有以真心告之者。假而朝夕以真心实语。熏陶渐染之。虽不能自信。抑将与之俱化矣。世之君子。生而闻见。乃耳目之常。即天纵之聪明。且将亦与彼俱化。故曰。习俗移人。贤者不免。斯言可畏哉。嗟乎。长夜之叹。为谁而兴。余今置身东海。空山大泽之闲。冒险阻。履危机。几不免虎口者。盖亦数矣。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此所以抱长夜之叹。而饮泣与东海竞流也。虽然一管灰飞。而大地春生。一叶辞柯。而满空秋至。第感之不深。故应之不至耳。年来兹土二三君子。具丈夫骨。见信自心者。津津汗浃两腋。而阳和之调。将见。予将骨化长波。又复何憾。王生牧长。周生世父。以癸巳冬日。来入海叩。其道味天然。略无毫发。拘拘俗习。予深叹其为奇男子矣。虽然。牧长牧长。世文世文。皆知其本有。而肯求之者矣。予则有望于二子。不望子作佛。而愿其现宰官居士身而说法。将见般若根深。习俗浓厚。熏蒸变化。此土群蒙。若人若物。皆位之育之。而生极乐之乡也。子其勉之。子其勉之。何以称子。
示杜生
孔子曰。三军可夺帅也。匹夫不可夺志也。又曰。隐居求志。果何求欤。轲之言曰。持其志无暴其气。此圣贤教人。披肝露胆处也。夫螳螂怒臂以当车辙。此其志果何如哉。吾尝观世之学者。每曰有志于功名。或曰有志于富贵。或曰有志于忠孝。举似可佳。及乎稍遇挫辱忧患。饥寒贫病。不如意事。则气消神沮。呻吟困苦不可言。稍有忤逆。则忿不顾身。酒色淫荡。则乐以忘生。是则居常所云志者。未见如孔之所教不可夺。孟之所教持之也。此无他。盖隐居未尝求之耳。嗟乎。挫辱忧患。饥寒贫病。拂忤酒色。不大于车辙。而人不小于螳螂也。竟无一怒以当之。此何以故。学者深求此。可与言志。
憨山老人梦游集卷第十二
  憨山老人梦游集卷第十三
侍 者  福 善 日录
    门 人  通 炯 编辑
    岭南弟子 刘起相 重较
书问
  与达观禅师
某钝根下劣。屈于尘习。适特地走人间。自以无谓。不期锡杖落此。岂知吾师精进力所摄持耶。昨礼座下。辱法爱。连宵彻夜。真言密语。如咒病龙。心心在云雨耳。即殑伽能领深恩矣。惟师一一辛苦中来。某一旦坐受其惠。竟何以报。想十方诸佛。定为此会生欢喜。发赞叹耳。此缘殊非小小。某愚痴。向谓琬公亦灵山会上人耳。匪蒙携过云居。亲见肝胆。则某此生。几不知此公矣。承命作复琬公塔院记。初不自量。将谓易易。遂莽卤承当。及至雷音。睹其真迹。不觉气缩。即以虚空为口。大地为舌。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