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之良信。因问妙师曰。印师何能如此耶。妙师曰。吾友入此三昧纯熟耳。予自住山至书经。屡有嘉梦。初一夕。宿。入金刚窟。石门榜大般若寺。及入。则见广大如空。殿宇楼阁。庄严无比。正殿中唯大床座。见清凉大师。倚卧床上。妙师侍立于左。予急趋入。礼拜立右。闻大师开示。初入法界圆融观境。谓佛刹互入。主伴交参。往来不动之相。随说其境。即现睹于目前。自知身心交参涉入。示毕。妙师问曰。此何境界。大师笑曰。无境界境界。及觉后。自见心境融彻。无复疑碍。又一夕。梦自身履空上升。高高无极。落下则见十方迥无所有。唯地平如镜。琉璃莹彻。远望唯一广大楼阁。阁量如空。阁中尽世间所有人物事业。乃至最小市井鄙事。皆包其中。往来无外。阁中设一高座。紫赤焰色。予心谓金刚宝座。其阁庄严。妙严不可思议。予欢喜欲近。心中思惟。如何清净界中。有此杂秽耶。才作此念。其阁即远。寻复自思曰。净秽自我心生耳。其阁即近。顷之。见座前侍列众僧。身量高大。端严无比。忽有一少年比丘。从座后出。捧经一卷而下。授予曰。和尚即说此经。特命授汝。予接之。展视乃金书梵字不识也。遂怀之。因问和尚为谁。曰。弥勒。予喜。随比丘而上。至阁陛。瞑目敛念而立。忽闻磬声。开目视之。则见弥勒已登座矣。予即瞻礼。仰视其面。晃耀紫金色。世无可比者。礼毕。自念今者特为我说。则我为当机。遂长跪取卷展之。闻其说曰。分别是识。无分别是智。依识染。依智净。染有生死。净无诸佛。至此则身心忽然如梦。但闻空中音声历历。开明心地。不存一字。及觉。恍然言犹在耳也。自此识智之分。了然心目矣。且知所至。乃兜率天弥勒楼阁耳。又一夕。梦僧来报云。北台顶文殊菩萨设浴请赴。随至。则入一广大殿堂。香气充满。侍者皆梵僧。即引至浴室。解衣入浴。见有一人。先在池中。视之为女子也。予心恶不欲入。其池中人。故泛其形。则知为男也。乃入共浴。其人以手戽水浇予。从头而下。灌入五内。如洗肉桶。五脏一一荡涤无遗。止存一皮。如琉璃笼。洞然透彻。时则池中人呼茶。见一梵僧。擎髑髅半边如剖瓜状。视之脑髓淋漓。心甚厌之。其僧乃以手指剜取示予曰。此不净耶。即入口啖之。如是随取随啖。其甘如饴。脑已食尽。唯存血水。其池中人曰。可与之。僧乃授予。予接而饮之。其味如甘露也。饮而下透身毛孔一横流。饮毕。梵僧搓背。大拍一掌。予即觉。时则通身汗流如水。五内洞然。自此身心如洗。轻快无喻矣。如是者。吉兆居多。总之皆与诸圣酬酢。常闻佛言。常有是好梦。
七年己卯。
予年三十四。是年秋。京都建大慈寿寺完。初 圣母为荐 先帝保 圣躬。欲于五台修塔院寺舍利宝塔。 谕执政。以为台山去京窎远。遂卜附京吉地。建大慈寿寺。是年工完。覆奏 圣母。以为未满台山之愿。谕 皇上仍遣内官带夫匠三千人来山修造。是时 朝廷初作佛事。内官初遣于外。恐不能卒业。有伤法门。予力调护。始终无恙。
八年庚辰。
予年三十五。是年特 旨。天下清丈田粮。寸土不遗。台山从来。未入版额。该县奸人蒙蔽。欲飞额粮五百石于台山。屡行文查报地土。合山丛林静室。无一人可安者。自此台山为狐窟矣。诸山耆旧集。白予。予安之曰。诸师第无忧。缓图之。予于是宛转设法。具白当道。竟免清丈。未加升合。台山道场遂以全。
九年辛巳。
予年三十六。是年建无遮会。初妙师亦刺血书华严经。与予同愿。欲建一圆满道场。名无遮会。妙师募化。钱粮毕集。京中请大德僧五百众。其道场事宜俱备。适皇 上有旨祈 皇嗣。遣官于武当。 圣母遣官于五台。即于本寺。予以为沙门所作一切佛事。无非为 国祝厘。阴翊 皇度。今祈 皇储。乃为 国之本也。莫大于此者。愿将所营道场事宜一切。尽归并于求储一事。不可为区区一己之名也。妙师意不解。 上遣内使亦不解事。但以阿附为心。予大不然。乃力争忤之。竟从予议。顷之。江南妖人作难。忌者即欲借此中伤。以破道场。然以为 国求储之题目。竟保全。始终无虞。是年修塔成。予即以金书华严经。安置塔藏。有愿文一卷。予自募造华藏世界转轮藏成。为建道场于内。应用供具器物斋粮果品一切所需。妙师在京若罔知。皆予一力经营。九十昼夜。目不交睫。及十月临期。妙师率所请五百余僧。一日毕集。内外千人。其安居供具茶饭斋食。条然不失不乱。亦不知所从出。观者莫不骇然。初开启水陆佛事七昼夜。予七日之内。粒米不糁。但饮水而已。然应事不缺。供诸佛菩萨。每日换供五百卓。次第不失。不知所从来。观者以为神运。予亦自知佛力加被也。
十年壬午。
予三十七岁。是春三月。讲华严玄谈。百日之内。常住上牌一千众。十方云集僧俗。每日不下万众。一食如坐一堂。不杂不乱。不闻传呼剥啄之声。皆予一人指挥。余无措目者。智者不知所以然也。生平精力。盖竭于此。三月会罢。尽库内所余。一应钱粮。约可万计。尽行封付本寺主者。以为常住。予与妙师。一钵飘然长往矣。妙师往芦芽。予以疾往真定障石岩调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