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更参三十年。这个些子关捩子,须是转得始解。
捋虎须也须是本分手段始得。这僧也不顾危亡,敢捋虎须便道:“此犹是拣择。”赵州劈口便塞道:“田库奴,什么处是拣择?”若问著别底,便见脚忙手乱。争奈这者汉是作家,向动不得处动,向转不得处转。尔若透得一切恶毒言句,乃至千差万状,世间戏论,皆是醍醐上味。若到著实处,方见赵州赤心片片。田库奴,乃福唐人,乡语骂人,似无意智相似。这僧道此犹是拣择,赵州道田库奴,什么处是拣择。宗师眼目,须至恁么,如金翅鸟擘海直取龙吞。雪窦颂云:
似海之深,如山之固。蚊虻弄空里猛风,蝼蚁撼于铁柱。拣兮择兮,当轩布鼓。
雪窦注两句云:“似海之深,如山之固。”僧云:“此犹是拣择。”雪窦道这僧一似蚊虻弄空里猛风,蝼蚁撼于铁柱。雪窦赏他胆大,何故,此是上头人用底。他敢恁么道,赵州作不放他,便云:“田库奴,什么处是拣择?”岂不是猛风铁柱。“拣兮择兮,当轩布鼓。”雪窦末后提起教活,若识得明白十分,尔自将来了也。何故不见道,欲得亲切,莫将问来问,是故当轩布鼓。
◎碧岩录第五十八则
举,僧问赵州:“至道无难,唯嫌拣择,是时人窠窟否?”州云:“曾有人问我,直得五年分疏不下。”
赵州平生不行棒喝,用得过于棒喝。这僧问得来,也甚奇怪。若不是赵州,也难答伊。盖赵州是作家,只向伊道:“曾有人问我,直得五年分疏不下。”问处壁立千初,答处亦不轻他。只恁么会直是当头,若不会,且莫作道理计较。
不见投子宗道者,在雪窦会下作书记,雪窦令参“至道无难,唯嫌拣择”,于此有省,一日雪窦问他:“至道无难唯嫌拣择,意作么生?”宗云:“畜生畜生。”后隐居投子,凡去住持,将袈裟裹草鞋与经文。僧问:“如何是道者家风?”宗云:“袈裟裹草鞋。”僧云:“未审意旨如何?”宗云:“赤脚下桐城。”所以道,献佛不在香多,若透得脱去,纵夺在我。既是一问一答,历历现成,为什么赵州却道“分疏不下”?且道是时人窠窟否?赵州在窠窟里答他,在窠窟外答他?须知此事不在言句上。或有个汉彻骨彻髓,信得及去,如龙得水,似虎靠山。颂云:
象王频呻,狮子哮吼。无味之谈,塞断人口。南北东西,乌飞兔走。
赵州道曾有人问我,直得五年分疏不下,似“象王曩呻,狮子哮吼。无味之谈,塞断人口。“南北东西,乌飞兔走。”雪窦若无末后句,何处更有雪窦来。既是乌飞兔走,且道赵州、雪窦、山僧毕竟落在什么处?
◎碧岩录第五十九则
垂示云:该天括地,越圣超凡。百草头上指出涅槃妙心,干戈丛里点定衲僧命脉。在是非争执不下、事理纷纭当中,为天下衲僧点明安身立命的皈依处。且道承个什么人恩力便得恁么?试举看。
举,僧问赵州:“至道无难,唯嫌拣择。才有语言是拣择,和尚如何为人?”州云:“何不引尽这语。”僧云:“某甲只念到这里。”州云:“只这至道无难唯嫌拣择。”
赵州道“只这至道无难唯嫌拣择”,如击石火似闪电光,擒纵杀活,得恁么自在。诸方皆谓赵州有逸群之辩。赵州寻常示众,有此一篇云:“至道无难嫌拣择,才有语言,是拣择,是明白,老僧不在明白里,是汝等还护惜也无?”时有僧问云:“既不在明白里,护惜个什么?”州云:“我亦不知。”僧云:“和尚既不知,为什么道不在明白里?”州云:“问事即得,礼拜了退。”
后来这僧只拈他衅罅处去问他,问得也不妨奇特,争奈只是心行。若是别人奈何他不得,争奈赵州是作家,便道“何不引尽这语”,这僧也会转身吐气,便道“某甲只念到这里”,一似安排相似。赵州随声拈起便答,不须计较。古人谓之相续也大难。他辨龙蛇别休咎,还他本分作家。赵州换却这僧眼睛,不犯锋芒,不著计较,自然恰好。尔唤作有句也不得,唤作无句也不得,唤作不有不无句也不得,离四句绝百非。何故?若论此事,如击石火,似闪电光,急著眼看方见。若或拟议踌躇,不免丧身失命。雪窦颂云:
水洒不著,风吹不入,虎步龙行,不妨奇特。头长三尺知是谁,相对无言独足立。
“水洒不著,风吹不入,虎步龙行,鬼号神泣。”无尔啖啄处,此四句颂赵州答话大似龙驰虎骤,这僧只得一场忄+么忄+罗。非但这僧,直得鬼也号神也泣,风行草偃相似。末后两句可谓一子亲得。“头长三尺知是谁,相对无言独足立。”不见僧问古德:“如何是佛?”古德云:“头长三尺颈长二寸。”雪窦引用,未审诸人还识么?山僧也不识。雪窦一时脱体画却赵州,真个在里了也,诸人须仔细著眼看。
◎碧岩录第六十则
垂示云:诸佛众生本来无异,山河自己宁有等差。为什么却浑成两边去也?若能拨转话头,坐断要津。放过即不可,若不放过,尽大地不消一捏。且作么生是拨转话头处?试举看。
举,云门以拄杖示众云:“拄杖子化为龙,吞却乾坤了也。”
借色明声,附物显理。且如释迦老子四十九年说法,不可不知此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