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师愕然,通夕不寐。
黎明,咨询之。适岁暮,歧曰:“汝见昨日打殴傩者么?”曰:“见。”歧曰:“汝一筹不及渠。”师复骇曰:“意旨如何?”
歧曰:“渠爱人笑,汝怕人笑。”师大悟。巾侍久之,辞游庐阜。圆通讷禅师举住承天,声名籍甚。
又逊居圆通,次徙法华龙门、兴化海会,所至众如云集。僧问:“如何是佛?”师曰:“镬汤无冷处。”曰:
“如何是佛法大意?”师曰:“水底按葫芦。”曰:“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师曰:“乌飞兔走。”问:
“不求诸圣,不重己灵,未是衲僧分上事。如何是衲僧分上事?”师曰:“死水不藏龙。”曰:“便恁么去时如何?”师曰:
“赚杀你。”到栖贤,上堂:“承天自开堂后,便安排些葛藤来山南东葛西葛,却为在归宗开先万杉打叠了也。
今日到三峡会里,大似临嫁医瘿,卒著手脚不办。幸望大众不怪。伏惟珍重!”上堂:
“鸟有双翼,飞无远近。道出一隅,行无前后。你衲僧家,寻常拈匙放箸,尽道知有;及至上岭时,为甚么却气急?
不见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上堂:“乾坤之内,宇宙之间,中有一宝,秘在形山。
大众,眼在鼻上,脚在肚下,且道宝在甚么处?”良久云:“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上堂:“古者道,将此深心奉尘刹,是则名为报佛恩。
圆通则不然,时挑野菜和根煮,旋斫生柴带叶烧。”上堂:“江月照,松风吹,到这里还有漏网者么?”良久曰:“皇天无亲。”上堂:
“入林不动草,入水不动波,入鸟不乱行。大众,这个是把缆放船底手脚,且道衲僧家合作么生?”以手拍禅床曰:
“掀翻海岳求知己,拨乱乾坤见太平。”上堂:“忌口自然诸病减,多情未免有时劳。
贫居动便成违顺,落得清闲一味高。虽然如是,莫谓无心云是道,无心犹隔一重关。”示众云:
“泥佛不度水,木佛不度火,金佛不度炉,真佛内里坐。大众,赵州老子十二剂骨头,八万四千毛孔,一时抛向诸人怀里了也。
圆通今日路见不平,为古人出气。”以手拍禅床云:“须知海岳归明主,未信乾坤陷吉人。”
示众云:“佛身充满于法界,普现一切群生前,随缘赴感靡不周,而常处此菩提座。
大众,作么生说个随缘赴感底道理?
祇于一弹指闲,尽大地含生根机,一时应得周足,而未尝动著一毫头,便且唤作随缘赴感,而常处此座。祇如山僧,比者受法华请,相次与大众相别去。宿松县里开堂了,方归院去。
且道还离此座也无?若道离,则世谛流布。若道不离,作么生见得个不离底事?
莫是无边刹境,自他不隔于毫端;十世古今,始终不离于当念么?又莫是一切无心,一时自遍么?
若恁么,正是掉棒打月,到这里直须悟始得,悟后更须遇人始得。你道既悟了便休,又何必更须遇人?
若悟了遇人底,当垂手方便之时,著著自有出身之路,不瞎却学者眼。
若祇悟得乾萝卜头底,不唯瞎却学者眼,兼自己动,便先自犯锋伤手。你看我杨歧先师问慈明师翁道:“幽鸟语喃喃,辞云入乱峰时如何?”答云:
“我行荒草里,汝又入深村。”进云:“官不容针,更借一问。”师翁便喝,进云“好喝”。师翁又喝,先师亦喝。
师翁乃连喝两喝,先师遂礼拜。大众须知,悟了遇人者,向十字街头与人相逢,却在千峰顶上握手。
向千峰顶上相逢,却在十字街头握手。所以山僧尝有颂云:“他人住处我不住,他人行处我不行。
不是为人难共聚,大都缁素要分明。”山僧此者临行,解开布袋头,一时撒在诸人面前了也。有眼者莫错怪好!珍重!”
开堂示众云:“昔日灵山会上,世尊拈花,迦叶微笑。
世尊道,吾有正法眼藏,分付摩诃大迦叶,次第流传,无令断绝。至于今日,大众,若是正法眼藏,释迦老子自无分,将个甚么分付?将个甚么流传?
何谓如此?况诸人分上,各各自有正法眼藏。
每日起来,是是非非,分南分北,种种施为,尽是正法眼藏之光影。此眼开时,乾坤大地,日月星辰,森罗万象,祇在面前,不见有毫釐之相。
此眼未开时,尽在诸人眼睛里。今日已开者,不在此限。有未开者,山僧不惜手,为诸人开此正法眼藏看!”
乃举手,竖两指曰:“看!看!若见得去,事同一家。若也未然,山僧不免重说偈言。诸人法眼藏,千圣莫能当。
为君通一线,光辉满大唐。须弥走入海,六月降严霜。法华虽恁道,无句得商量。
大众,既满口道了,为甚么却无句得商量?”喝一喝曰:“分身两处看。”
上堂:“释迦老子有四弘誓愿云:
众生无边誓愿度,烦恼无尽誓愿断,法门无量誓愿学,佛道无上誓愿成。”法华亦有四弘誓愿:饥来要吃饭,寒到即添衣,困时伸脚睡,热处爱风吹。””上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