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和尚别一转语。”慧以手作拽鼻势,曰:“这畜生更跳在。”公于言下脱然无疑。有偈曰:
“八角磨盘空里走,金毛师子变作狗。拟欲将身北斗藏,应须合掌南辰后。”复抒其师承密证,寄李翰林曰:
“病夫夙以顽蠢,获受奖顾。预闻南宗之旨,久陪上国之游。
动静咨询,周旋策发,俾其刳心之有诣,墙面之无惭者,诚出于席间床下矣。矧又故安公大师每垂诱导,自双林灭影,只履西归,中心浩然,罔知所止。
仍岁沈痾,神虑迷恍,殆及小间,再辨方位。
又得云门谅公大士见顾蓬蒿,谅之旨趣,正与安公同辙,并自庐山云居归宗而来,皆是法眼之流裔。
去年假守兹郡,适会广慧禅伯,实承嗣南院念,念嗣风穴,穴嗣先南院,南院嗣兴化,兴化嗣临济,临济嗣黄檗,黄檗嗣百丈,丈嗣马祖,祖出让和尚,让即曹溪之长谪也。
斋中务简,退食之暇,或坐邀而至,或命驾从之。请扣无方,蒙滞顿释。半岁之后,旷然弗疑。
如忘忽记,如睡忽觉。平昔碍膺之物,嚗然自落。积劫未明之事,廓尔现前。固亦决择之洞分,应接之无蹇矣。
重念先德,率多参寻。
如雪峰九上洞山,三到投子,遂嗣德山;临济得法于大愚,终承黄檗;云岩多蒙道吾训诱,乃为药山之子;丹霞亲承马祖印可,而终作石头之裔。在古多有,于理无嫌。
病夫今继绍之缘,实属于广慧;而提激之自,良出于鳌峰也。欣幸!欣幸!”公问广慧曰:
“承和尚有言,一切罪业,皆因财宝所生,劝人疏于财利。
况南阎浮提众生,以财为命,邦国以财聚人,教中有财法二施,何得劝人疏财乎?”慧曰:“幡竿尖上铁龙头。”公曰:“海坛马子似驴大。”慧曰:“楚鸡不是丹山凤。”公曰:
“佛灭二千岁,比丘少惭愧。”公置一百问,请广慧答。慧一一答回。公问李都尉曰:
“释迦六年苦行,成得甚么事?”尉曰:“担折知柴重。”公因微恙,问环大师曰:“某今日忽违和,大师慈悲,如何医疗?”环曰:
“丁香汤一碗。”公便作吐势,环曰:“恩爱成烦恼。”环为煎药次,公叫曰:“有贼!”环下药于公前,叉手侧立。
公瞠目视之曰:“少丛林汉。”环拂袖而出。又一日,问曰:“某四大将欲离散,大师如何相救?”
环乃槌胸三下。公曰:“赖遇作家。”环曰:“几年学佛法,俗气犹未除。”公曰:“祸不单行。”环作嘘嘘声。
公书偈遗李都尉曰:“沤生与沤灭,二法本来齐。欲识真归处,赵州东院西。”尉见遂曰:“泰山庙里卖纸钱。”
尉即至,公已逝矣。
南岳下十一世石霜圆禅师法嗣翠岩可真禅师洪州翠岩可真禅师,福州人也。尝参慈明,因之金銮同善侍者坐夏。
善乃慈明高第,道吾真、杨岐会皆推伏之。师自负亲见慈明,天下无可意者。善与语,知其未彻,笑之。一日山行,举论锋发。
善拈一片瓦砾,置磐石上,曰:“若向这里下得一转语,许你亲见慈明。”师左右视,拟对之。善叱曰:
“伫思停机,情识未透,何曾梦见?”师自愧悚,即还石霜。慈明见来,叱曰:
“本色行脚人,必知时节,有甚急事,夏未了早已至此?”师泣曰:“被善兄毒心,终碍塞人,故来见和尚。”明遽问:“如何是佛法大意?”师曰:
“无云生岭上,有月落波心。”明嗔目喝曰:头白齿豁,犹作这个见解,如何脱离生死?
师悚然,求指示。”明曰:“汝问我。”师理前语问之。明震声曰:“无云生岭上,有月落波心。”师于言下大悟。
师爽气逸出,机辩迅捷,丛林惮之。
住翠岩日,僧问:“如何是佛?”师曰:“同坑无异土。”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师曰:“深耕浅种。”
问:“如何是学人转身处?”师曰:“一堵墙,百堵调。”曰:“如何是学人著力处?”师曰:
“千日斫柴一日烧。”曰:“如何是学人亲切处?”师曰:“浑家送上渡头船。”问:“利人一句,请师垂示?”师曰:
“三脚虾蟆飞上天。”曰:“前村深雪里,昨夜一枝开。”师曰:“饥逢王膳不能飨。”问:“如何是道?”师曰:
“出门便见。”曰:“如何是道中人?”师曰:“担枷过状。”上堂:“先德道,此事如爆龟文,爆即成兆,不爆成钝。
爆与不爆,直下便捏。上蓝即不然,无固无必,虚空走马,旱地行船,南山起云,北山下雨。”遂拈拄杖曰:
“拄杖子变作天大将军,巡历四天下。有守节不守节,有戒行无戒行,一时奏与天帝释。”乃喝一喝曰:
“丈夫自有冲天志,莫向如来行处行。”卓一下上堂,举龙牙颂曰:“学道如钻火,逢烟未可休。
直待金星现,归家始到头。”神鼎曰:“学道如钻火,逢烟即便休。莫待金星现,烧脚又烧头。”师曰:
“若论顿也,龙牙正在半途。若论渐也,神鼎犹少悟在。于此复且如何?诸仁者,今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