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入者也孔子尝日臣之事君当以大道若琐屑数末之事则反辱君命与辱己身也又安能陈善闭邪而格君心之非哉如大舜之事顽父嚚母友爱傲弟可谓真能事亲而不见亲有不是处秪自怨慕号泣所以终至底豫文王天下有其二而服事殷但曰天王圣明而小心翼翼虽至羑里而无不敬于是感悟昏纣而释其囚故夫子以大孝称舜以纯至称文皆叹美其能直心事亲事君也故曰事父母几谏见志不从又敬不违劳而不怨此一则唯舜与文足以当事之一字世儒不达圣意以须几谏又安知事之至极自然底豫感悟何况孝子忠臣之心一往直前秪知有君亲可事不知有廪之可完井之可浚羑里之囚昏乱之恶也臣子才见得君父有不是处便有弑父弑君之渐矣今之参禅学道秪爱用知见情识去公案机锋上领略卜度如何得深入门庭堂奥而见本生之君父哉此旨唯吾曹洞祖师深悟直指之宗故立如子事父如臣事君之旨以开示世间出世间之后学必如是念念归根心心得旨若才随照则失宗矣你不见倒刹竿青州衫庐陵米价日面月面柏树子麻三斤诸公案皆是直截根源不容拟议而亲见祖父于一吼俱尽乎诸公大喜曰此不特为少林一脉直通元气即舜文周孔乃于今日始得见其真面孔也幸侍者记之使天下后世悟斯旨者皆得致君亲乐太平于大师言下矣。

  诸缙绅请茶话

  师云山僧逢人莫不个个说解脱法亦竟不得解脱者何也良以全身坐在现成文字道理知见窠里展转反侧终是不得蹋翻窠臼如何得此身心与世法出世法相解脱哉正如人欲运瓮须身在瓮外始运得他动若将身坐在瓮里不惟瓮运不动而瓮被我蹋定我又被瓮关住元非是瓮累我乃是我累瓮也今之治天下者才有天下便为天下所累惟不有天下则天下不为我累而我且运天下于掌上矣故唐尧见得有天下便要以天下让许由许由见得有天下便恐天下所累故宁死而辞是二者皆以有天下故有授受之累也及至于藐姑射山中见四子之无所知始乃窅然而丧天下乃不期逍遥而自逍遥矣故曰列子御风犹有所待若彼至人则又乌乎待哉正以圣人无己故无所待矣今之参禅欲了生死是生死为何物乃若是黏皮缀骨系识缠心之不可解哉殊不知自心取自心非幻成幻法不取则无非幻矣而幻化又何从立乎诸公了知此意则我与公皆是戏台上人谁僧谁俗谁真谁假谁是谁非之有哉诸公大喜曰此千古之大惑不消片语而解脱之也婆心彻困曷胜倾倒。

  灵谷茶话

  师云诸公才见堂中诸学人参究本分事么二公云近日视诸禅师从容恬密真觉得个个有入处相似师云居士你知各人本分事么既谓之本分事则不假借分外一毫也平日不依名利恩爱则依文字理解不依文字理解则依玄妙知见凡佛祖机缘公案皆是依通识揣又安能蹋翻圣凡生死窠臼显发本分机用哉如近来江北富贵之家兵贼未乱时则奇衣美食华堂娇妾金宝珍玩车马侍卫喜人呼老爷相公跪拜叩头及贼将临城则求穿奴婢衣作乞丐状住破屋用恶器损其容貌敛其仪态痛恨人叫老爷相公夫人小姐何故怕贼识其富贵美好欲索他珍宝伤他性命。也即贫贱人平日喜富贵不能得。假至此日有以奇异衣服换其垢弊者。亦必叫唤驰走。何故。恐杀害之祸及身也。殊不知贼乱时之富贵珍宝。秪能招贼兵害我四大幻身。太平时之富贵珍宝。最能招贪欲害人万劫慧命。世界之荒乱尚有静平之日。而自心之贪欲荒乱一念陷其心性。则随业轮转千生万劫。堕落异类惨杀之苦。无处可逃。自非逃于佛祖域中闻解脱法参超悟禅。又孰能免一切生死业惑哉。是故吾宗欲人参此本分禅者。正使自全此本来法身慧命也。岂非天上天下大奇特机缘乎。

  陕西邓自亲偕诸文学请茶话

  邓自亲居士礼请。曰弟子陕西人。客南京。闻故土贼乱。有老母不知存亡。虽亦久信佛法。不知如何始了生死而度父母。乃痛哭流涕乞和尚大慈开示。师曰居士还知遮痛心人底出处么。若知得此人出处。则父母故土虽历岁月程途亦易到易见。若不知此人。则现前不历岁月程途本来面目却是难见。且了不得遮生死。若了不得遮生死。你即得见母亲大哭一场以尽百年孝养。亦须归尽安得超他出生死哉。只如目连尊者。上得天堂入得地狱。必须先有一个了生死法。始度得他母。若无此法终是千生万劫徒自缠缚于生死恩爱。又何济于大孝哉。你诸居士急宜直下透彻始得。不见庞居士云。难难难十石油麻树上摊。庞婆云易易易百草头上祖师意。灵照女云也不难也不易饥时吃饭困时睡。你看他虽是尘劳中人。却能父子团圞说无生法。且道他说难说易是个甚么。若以百草头边饥餐困睡即是无生。则大地人皆是无生也。又何难易之有。又何他父子如此提唱。虽是极平尝话。却是极淆讹事。到遮里也须着只眼始得。又不见孔子云。天下国家可均也。爵禄可辞也。白刃可蹈也。中庸不可能也。我见天下如此林林总总差别杂乱亦不易均。縻一身之爵禄。为一家之欲亦不易辞。拼性命之生死。白刃亦不易蹈。而圣人反不为难。岂非中庸是天下古今人底安身立命之极平尝极奇特之事乎。先圣语言最简最易。如揭日月于中天但人不肯痛心参究。所以不得真实受用。以致天下卒不可均。爵禄卒不可辞。白刃卒不可蹈。若悟入此中庸平尝之道。如饥餐困睡相似。则人事无甚奇特。天下有何不可均。势利无甚奇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