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不如彼矣。彼之所從事者。而子反以為非。然則豈有高才。而反不知子之所見者耶。今子之屑屑於形器之內。奔走於利祿聲色之間。少不如意則憤鬱悲躁。若將不容其生。何以異於蚊虻爭穢壤於積藁之間。於是韓愈。目瞪而不収。氣喪而不揚。反求其所答。則忙然若有所自失。逡巡謂大顛曰。言盡於此已乎。大顛曰。吾之所以告子者。盖就子之所能而為之言矣。非至乎至者也。韓愈曰。愈也不肖欲幸聞之至者可也。大顛曰。去爾欲誠。爾心寧。爾神盡。爾性窮物之理。極天之命。然後可聞也。爾去吾不復言矣。韓愈趍而出于州。數日改刺袁州。又詣大顛。献衣二襲。而告別焉。曰愈將去師矣。幸聞一言。卒以相諭也。大顛曰。吾聞之。易信人者。必其守易改。易譽人者。必其謗易發。子聞吾之言。而易信之矣。庸知子復聞異端。而不復以我為非哉。遂不告也。愈知其不可聞。於是乎乃去。
宋文忠公歐陽脩後序
予官瑯琊。有以退之別傳相視者。子反復讀之。知大顛盖非常僧也。及後復得孟簡所答退之之書。則曰若大顛者果常僧耳。而別傳乃以為孟簡所纂。疑二者必有一偽焉。要之答退之之書。其文俚而別傳則非深達先王之法言者莫能為也。退之答孟簡書。盖在袁州之後。其書尚深訾浮屠。豈易信人者。其守易改之言果驗耶。抑實未甞知別傳所載。而為大顛所屈耶。雖然別傳之言。予意退之復生不能自解。免得不謂天下之至言哉。予甞患浮屠之盛。而嘉退之力能詆之。疑柳子厚之徒又詆退之之學。及觀退之所言。果如子厚不為過矣。噫浮屠之說。流于今而愈盛者。豈其道誠不可改而天卒相之耶。吾所不能測也。
廬陵歐陽脩題
濂溪周元公。題文公真堂云。退之自謂。如夫子原道。深排釋老。非不識。大顛何似者。數書珍重。更留衣。
柳子厚。送沙門浩初序云。儒者韓退之。病予嗜浮圖言。訾予與浮屠游。且曰。見送元生序。不斥浮屠。浮屠誠有不可斥者。往往與易論語合誠樂之。其與性情[奭-人+大]然。不與孔子異道。退之好儒。未能過楊子。楊子之書。於莊墨申韓。皆有取焉。浮屠者反不及莊墨申韓之怪僻儉賊耶。曰以其夷也。果不信道。而斥焉以夷。則將友惡來盜跖。而賤季札由余乎。非所謂求實者矣。吾之所取者。與易論語合。雖聖人復生。不可得而斥也。退之其罪之者其跡也。曰髠而緇。無夫婦父子。不為耕農蚕桑。而活乎人。若是雖吾亦不樂也。退之忿其外而違其中。是知石而不知韞玉也。吾之所嗜。浮屠之言。以此與其人游者。非必能通其言者。且凡為道者。不愛官。不爭能樂山水。而嗜安閑者為多。吾病世之逐逐然唯印綬為務。則捨是其焉從吾之好與游。以此今活初閑其性安其情。讀其書通易論語。唯山水之樂。又父子咸為其道。以養而居泊焉。而無求則其賢莊墨申韓之言而逐逐然唯印組為務者其亦遠矣。
柳子厚。移書退之曰。不湏力排二教。而退之之集。無答子厚書者。豈非得不知其言之諦當。而默從之故。不復與之辯論也。宋王逢原作補書。鄙哉何區區。闡提之甚也。退之豈不能作一書。而待後人補之。
逸士李士謙。字士約。趙郡平棘人。髫齓父亡。事母以孝聞。母曾嘔吐。疑為中毒。因跪而甞之。母死服闋。捨宅為伽藍。脫身而出。自以少孤。未甞飲食酒肉。口無殺害之言。善談玄理。甞有一客在坐。不信佛法報應之義。以為外典無聞焉。士謙喻之曰。積善餘慶。積惡餘殃。高門待封。掃墓望喪。豈非休□□應耶。佛經云。輪回五道。無復窮此。則賈諠所言。千變萬化。未始有極。忽然為人之謂也。佛道未東。賢者已知。其然矣。至若鮌為黃能。杜宇為鶗鳺。褒君為龍。牛哀為虎。君子為鵠。小人為猿。彭生為豕。如意為犬。黃母為[元/?]。宣武為鱉。鄧文為牛。徐伯為魚。鈴下為烏。書生為蛇。羊祐前身李氏之子。此非佛變化皆由人而作木豈有心乎。客又問三教優劣。士謙曰。佛日也。道月也。儒五星也。客不能難而止(隋書)。
佛法西來。化洽東震。如貧婆瓦點。如大海汪洋。鼓毗嵐而滅之者。愈光愈熾。持蠡勺而酌之者。莫測涯涘。噫虗張意氣。徒自疲神矣。
歷朝釋氏資鑑卷第七
歷朝釋氏資鑑卷第八
閩扆峯沙門 熈仲 集
唐下
穆宗 歲辛丑。改元長慶。正月。盧龍節度劉總。舉幽燕二十餘郡歸朝。總既殺父。又殺其兄。心常自疑。數見父兄。常於府舍飯僧數百。使晝夜為佛事。每視事退。則處其中。或處它室。則驚悸不能寐。晚年懼甚。奏乞弃官為僧。詔旨賜總名大覺。暑所居第。為報恩寺。遣中使以紫僧服。及天平節鉞侍中誥并賜之。惟其所擇詔未至。總已剃髮為僧矣(通鑑)。
白居易。初由中書舍人。出為杭州刺史。謁鳥窠禪師。見之。栖長松上。居易問曰。師住處其險。師曰。大守危險尤甚。曰。弟子位鎮山河。何險之有。師曰。薪火交煎。識浪不停。得非險乎。又問佛法大意。師曰。諸惡莫作。眾善奉行。曰三歲孩兒。也解恁麼道。師曰。三歲孩兒雖說得。八十老翁行不得。居易欽歎。
甲辰 四年。觀察使王智興。以上十二月生日。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