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慧曰。祇如古人相見。未開口時。已知虗實。或聞其語。便識淺深。此理如何。師悚然汗下。莫知所詣。大慧令究有句無句。大慧過雲門庵。師侍行。一日問曰。某到這裏。不能得徹。病在甚處。大慧曰。汝病最癖。世醫拱手。何也。別人死了活不得。汝今活了未曾死。要到大安樂田地。須是死一回始得。師疑情愈深。後入室。大慧問。喫粥了也。洗鉢盂了也。去却藥忌。道將一句來。師曰裂破。大慧震威喝曰。你又說禪也。師即大悟。大慧撾皷告眾曰。龜毛拈得笑咍咍。一擊萬重關鏁開。慶快平生在今日。孰云千里賺吾來。師亦以頌呈之曰。一拶當機怒雷吼。驚起須彌藏北斗。洪波浩渺浪滔天。拈得鼻孔失却口。

  東林道顏禪師(徑山杲法嗣)

  江州東林卍庵道顏禪師。潼川人。久參圓悟。微有省發。洎圓悟還蜀。囑依妙喜。仍以書致妙喜曰。顏川彩繪已畢。但欠點眼耳。他日嗣其後。未可量也。妙喜居雲門及洋嶼。師皆在焉。朝夕質疑。方大悟。

  西禪鼎需禪師(徑山杲法嗣)

  福州西禪懶庵鼎需禪師。本郡林氏子。幼舉進士有聲。年二十五。因讀遺教經。忽曰。幾為儒冠誤。欲去家。母難之。以親迎在期。師乃絕之曰。夭桃紅杏。一時分付春風。翠竹黃華。此去永為道伴。竟依保壽樂禪師為比丘。一錫湖湘。徧參名宿。法無異味。歸里結庵於羗峯絕頂。不下山者三年。佛心才禪師。挽出首眾於大乘。甞問學者即心即佛因緣。時妙喜庵于洋嶼。師之友彌光。與師書云。庵主手段。與諸方別。可來少欵如何。師不答。彌光以計邀師飯。師往赴之。會妙喜為諸徒入室。師隨喜焉。妙喜舉。僧問馬祖。如何是佛。祖曰即心是佛。作麼生。師下語。妙喜詬之曰。你見解如此。敢妄為人師耶。鳴皷普說。訐其平生珍重得力處。排為邪解。師淚交頤。不敢仰視。默計曰。我之所得。既為所排。西來不傳之旨。豈止此耶。遂歸心弟子之列。一日妙喜問曰。內不放出。外不放入。正恁麼時如何。師擬開口。妙喜拈竹篦。劈脊連打三下。師於此大悟。厲聲曰。和尚已多了也。妙喜又打一下。師禮拜。妙喜笑曰。今日方知吾不汝欺也。遂印以偈曰。頂門竪亞摩醯眼。肘後斜懸奪命符。瞎却眼卸却符。趙州東壁挂葫蘆。於是聲名喧動叢林。

  開善道謙禪師(徑山杲法嗣)

  建寧府開善道謙禪師。本郡人。初之京師。依圓悟。無所省發。後隨妙喜。庵居泉南。及妙喜領徑山。師亦侍行。未幾令師往長沙。通紫巖居士張公書。師自謂。我參禪二十年。無入頭處。更作此行。決定荒廢。意欲無行。友人宗元者叱曰。不可在路便參禪不得也。去。吾與汝俱往。師不得已而行。在路泣語元曰。我一生參禪。殊無得力處。今又途路奔波。如何得相應去。宗元告之曰。你但將諸方參得底悟得底。圓悟妙喜為你說得底。都不要理會。途中可替底事。我盡替你。只有五件事。替你不得。你須自家支當。師曰。五件者何事。願聞其要。宗元曰。著衣喫飯屙屎放尿。馱箇死屍路上行。師於言下領旨。不覺手舞足蹈。宗元曰。你此回方可通書。宜前進。吾先歸矣。宗元即回徑山。師半載方返。妙喜一見而喜曰。建州子。你這回別也。

  育王德光禪師(徑山杲法嗣)

  慶元府育王佛照德光禪師。臨江軍彭氏子。志學之年。依本郡東山光化寺吉禪師落髮。一日入室。吉問。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是甚麼。師罔措。遂致疑。通夕不寐。次日詣方丈請益。昨日蒙和尚垂問。既不是心。又不是佛。又不是物。畢竟是甚麼。望和尚慈悲指示。吉震威一喝曰。這沙彌。更要我與你下注脚在。拈棒劈脊打出。師於是有省。後謁月庵杲。應庵華。百丈震。終不自肯。適大慧領育王。四海英材鱗集。師亦與焉。大慧室中問師。喚作竹篦則觸。不喚作竹篦則背。不得下語。不得無語。師擬對。大慧便棒。師豁然大悟。從前所得。瓦解冰消。

  玉泉曇懿禪師(徑山杲法嗣)

  福州玉泉曇懿禪師。久依圓悟。自謂不疑。紹興初。出住興化祥雲。法席頗盛。大慧入閩。知其所見未諦。致書令來。師遲遲。大慧小參且痛斥。仍榜告四眾。師不得已。破夏謁之。大慧鞫其所證。既而曰。汝恁麼見解。敢嗣圓悟老人邪。師退院親之。一日入室。大慧問。我要箇不會禪底做國師。師曰。我做得國師去也。大慧喝出。居無何。語之曰。香嚴悟處。不在擊竹邊。俱胝得處。不在指頭上。師乃頓明。

  薦福悟本禪師(徑山杲法嗣)

  饒州薦福悟本禪師。江州人也。自江西雲門。參侍妙喜。至泉南小谿。于時英俊畢集。受印可者多矣。師私謂其棄己。且欲發去。妙喜知而語之曰。汝但專意參究。如有所得。不待開口。吾已識也。既而有聞師入室者。故謂師曰。本侍者參禪許多年。逐日只道得箇不會。師詬之曰。這小鬼。你未生時。我已三度。霍山廟裏退牙了。好教你知。由是益銳志。以狗子無佛性話。舉無字而提撕。一夕將三皷。倚殿柱昏寐間。不覺無字出口吻。忽爾頓悟。後三日。妙喜歸自郡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