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達磨來此土為初祖。暨第五祖弘忍大師在蘄州東山開法。有二弟子。一名慧能。受衣法居嶺南為六祖。一名神秀。在北地揚化。其後門人普寂立其師為第七世。而自稱七祖。其所得法雖一。而開導發悟有頓漸之異。故曰南頓北漸。非禪宗本有南北之號也。帝曰。云何名戒。對曰。防非止惡謂之戒。帝曰。何為定。對曰。六根涉境心不隨緣名定。帝曰。何為慧。對曰。心境俱空照覽無惑名慧。帝曰。何為方便。對曰。方便者隱實相覆權巧之門也。被接中下曲施誘迪。謂之方便。設為上根。言舍方便但說無上道者。斯亦方便之譚。乃至佛祖玄言忘功絕謂。亦無出方便之迹。帝曰。何為佛心。對曰。佛者西天之語。唐言覺。謂人有智慧覺照為佛心。心者佛之別名。有百千異號。體唯其一。本無形狀非青黃赤白男女等相。在天非天在人非人。而現天現人能男能女。非始非終。無生無滅。故號靈覺之性。如陛下日應萬機即是。陛下佛心假使千佛共傳而不念別有所得也。帝曰。如今念佛如何。對曰。如來出世為天人師善知識。隨根器而說法。為上根者開最上乘頓悟至理。中下未能頓曉。是以佛為韋提希權開十六觀門。令念佛生於極樂。故經云。是心是佛。是心作佛。心外無佛。佛外無心。帝曰。有人持經念佛。持呪求佛如何。對曰。如來種種開讚皆為最上一乘。如百川眾流莫不潮宗於海。如是差別諸數皆歸薩婆若海。帝曰。祖師既契會心印。金剛經云無所得法如何。對曰。佛之一化實無一法與人。但示眾人各各自性同一法寶藏。當時燃燈如來但印釋迦本法而無所得方契燃燈本意。故經云無我無人無眾生無壽者。是法平等。修一切善法不住於相。帝曰。禪師既會祖意。還禮佛看經否。對曰。沙門釋子禮佛看經盖是住持常法有四報焉。然依佛戒修身。參尋知識。漸修梵行。履踐如來所行之迹。帝曰。何為頓見。何為漸修。對曰。頓明佛自性與佛同儔。然有無始染習。故假漸修對治令順性起用。如人喫飯不一口便飽。是日之辨。漏下七刻。
  寶曇曰。人君以網羅天下之手籠絡佛祖略無雖事如祖意佛心之問。戒定慧學之問。頓悟漸修之問。皆古人入道之要。亦初心學者之資粮。非有無師之智得之自然。則亦烏能識此條理之科如老師宿醫也。辯公之對。事理俱合。如蜜蟻之絲貫穿玲瓏。不礙珠體。真一時師友君臣之幸會也。佛之付囑盖囑此也。後世曲學之士。妄議臣君為侫佛。殊不知道之所在則治世隨之。以治世之君而臨學道之民。爰為而不可尚。何妄議哉。

  福州龜山智真禪師

  師初謁惲禪師。惲問曰。何所而至。師曰。至無所至。來無所來。惲雖默然。真亦自悟。尋抵務州五洩山。會正原禪伯。長慶二年同遊建陽。住龜山示眾云。連容瞬目無出當人。一念淨心本來是佛。乃說偈曰。心本絕塵何用洗。身中無病豈求醫。欲知是佛非身處。明鑑高懸未照時。後值武宗澄汰之時。有偈二首示眾曰。明月分形處處新。白衣寧墜解空人。誰言在俗妨修道。金粟曾為長者身。其二曰。忍僊林下坐禪時。曾被歌王割截肢。況我聖朝無此事。只令休道更何悲。
  寶曇曰。佛之道在天下。如天地之有元氣也。未有天地則此元氣未甞一日而息。有天地有萬物總是天地生畜萬物。以宣布調達元氣者也。佛如天地也。道如元氣也。佛之徒即萬物也。無佛無天地則道與元氣孰為真宰。無萬物無佛之徒則亦何傷。夫道與元氣哉。彼曾不知如伐木然。今日伐一章。明日又生一章。此理之必然也。我之力有盡而彼生之理無窮。大哉元氣乎。柳禪當武宗澄汰之年。述二伽陀皆以古僊自期。其詞雍容不見怵迫。真有道之士也。萬物有能固護元氣而使不泄不沮。此靈物也。進而為真宰不亦易乎。又有陳沈二禪。其事類此。

  金州橾禪師

  師一日請米和尚齋。不排坐位。米到即展坐具禮拜。師下禪床。米廼就師位坐。師却席地而坐。齋訖。米便去。侍者白和尚云。和尚受一切人欽仰。今日座位被人奪却。師曰。三日後若來即受救在。米果三日後來。云。前日遭賊。
  寶曇曰。鈎在不疑之地。此善釣也。方錦鱗皷波而上。墮吾餌中。而吾不動一波。不損一鱗。雍容得之。若是凡物。則固已在涸轍。不容救藥矣。師親從東海中來。庶幾其躍龍門也。

  朗州東邑懷政禪師

  師因仰山來參。問云。汝何處人。山云。廣南人。師云。廣南有鎮海明珠是否。山云。是。師云。此珠作何形狀。山云。白月則現。黑月則隱。師云。汝將得來否。山云。將得來。師云。何不呈似老僧。山云。昨到溈山亦就慧寂索此珠。直得無言可對。無理可伸。師云。真獅子兒。作大獅子吼。
  寶曇曰。仰山明月之珠也。有禱於此珠者。珠輙自現。白月即現。黑月即隱。此珠光也。無言可對。無理可伸。此珠體也。將得來否。將得來東邑。却現珠中。真獅子兒大獅子吼。此珠却現東邑手中也。後世非無是珠也。問。着此珠指南為北。作何形狀。曰。胡來胡現。漢來漢現。何不呈似老僧。畫一圓相作女人拜。此糞塹也。拈出示人。可不嘔噦。悲夫。

  南泉普願禪師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