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师云:“亦不是物。”云:“可思见否?”师云:“思之不及,拟之不得,故云不可思拟。”杏坛之性,无不可得,而闻子舆之养气为难,言三教圣人皆不执心为道,务至于格物致知之极处。若解《心经》而为即心即佛,是不解色空、空色之妙也。其妙不可以言语文字传,故行者“再不作声”也。然非心非佛,非可以心悟,必待师传而后知。故当日给孤长者以黄金为砖,布满园地,方买得太子祗园,请得世尊说法,其莫得而轻传有如此!天下多少读斯文者,肚子里空空,谁人晓得?深可悲惜!若认此等空空冷语,谓系文人郊、岛之消,浅而又浅矣!
提出“百脚山”,隐示纯阴之处非可行动;说出“鸡鸣关”,须待一阳来复时也。“此时上弦月皎”,明示道体所在。“忽有道人来报:‘老师到来矣。’”领到给孤园说法之处,玩月而行,澄心静听,忽闻悲切之声。“悲”者,“非、心”;“切”者,“刀圭之土”,非心而实切也。妙矣哉!“所言悲切之事,非这位师家明辨不得。”非遇唐僧这般人,再作声不得。“是无言语文字,乃是真解”。
“旧年今日”,上年上弦月皎时也。“正明性月之时,忽闻一阵风响,就有悲切之声。到祗园台上,乃是一个美貌端正之女。”此风月之中,明示世尊说法处,忽散天花,落下天女,而非可认作妖邪也。此世尊已将正法眼授之玄奘矣。故三藏与行者听罢,已得其妙,可切切在心矣。切切者,刀圭也。师徒临行,老僧又向叮嘱悲切之事,行者笑道:“谨领!谨领!”正授受已明,拈花微笑时也。如金鸡一唱,而忽然惊醒,可上大路,一同过关,不复为百脚山所阻矣。
自此直抵金城天府,同赴彩楼看抛绣球。“彩”者,五采,五行焕发之色;“球”者,太极,阴阳浑全之形。唐僧忽想“先母也是抛打绣球,巧遇姻缘,结了夫妇”。妙矣哉!从生身之处,悟到这段姻缘,乃是本来面目。篇首诗云:“不论成仙成佛,须从个里安排。”噫!谁能不从父母生身之处安排下来耶?假公主欲得和尚真气,以成天仙;真和尚不可被假公主迷惑,而入地狱。行者能辨真假,正是解得《心经》也。
行者设“倚婚降怪”之计,唐僧点头自知,天竺国王不识,假公主亦不识。八戒、沙僧互相打诨,驿丞言语颠倒,《法华》所云“若说是事,一切世间诸天及人,皆当惊疑”者是也。予今扯长话篇,并未解得《心经》一字,与“再不作声”无异。当日唐僧祗园步月,遇老和尚,忽闻悲切之声而悟。读者请勿复执文妄想,其亦遇老和尚,闲步上弦月色,听悲切之声而可乎!
第九十四回 四僧宴乐御花园 一怪空怀情欲喜
悟一子曰:此下二篇本不欲解,恐解之而愈不识也。如来云:“若说是事,一切诸天及人,皆当惊疑。”世人惊疑,器识浅钝,姑置勿论,云何诸天亦复惊疑?则其间必有可惊可疑之事。故不欲解之,以滋人之惑。读者谓是空桑之演义,漆园之寓言已耳,亦莫能解其所演何义,所寓何言。甚将篇中之玉兔,取南风以相谑,真是罪孽!试取书中之显见者解之,或可不事惊疑。
人尽读《西游》矣,前篇“谈因”之“因”字,不当重读耶?“因”者,由来也。此回即谈父母未生以前之因,与受生以后之来因也。人尽读《周易》矣,前篇“遇偶”之“偶”字,不当重读耶?偶者,阴爻也。此下回即明《乾》动而陷于《坤》,以成《坎》;《坤》动而陷于《乾》,以成《离》之配偶也。当日世尊度世婆心,谈因说法,欲脱生死者,必知其生之因,而后可以学死。如治病者,必知其病之根,而后可以下药。故前篇将入给孤园而先谈因,此回将入御花园而先问因,惟有御花问因之妙,然后晓得给孤谈因之理。所以留在此处说出来因也。
唐僧至金銮殿,国王问道:“僧人从何来?”唐僧奏道:“往西天求经,因有关文,特来朝王。”已经说出来因矣。及三人召至午门,午门者,《离》门也。三个齐齐站定,乃离□卦爻图略(上下各一阳,中一阴)之象。国王问道:“那三位姓甚名谁?何方人氏?因甚事出家?取何经卷?”非问来因乎?唐僧叫道:“陛下问你来因,你即奏上。”非问来因乎?行者奏道:“父天母地,曾拜至人,学成大道。只因乱蟠桃,反天宫,压在五行山下。”非来因乎?八戒道:“一生混沌,遇一真人,谨修二八之工夫,敬炼三三之前后。只因蟠桃酒醉,戏弄嫦娥,遭贬临凡。”非来因乎?沙僧道:“因怕轮回,得遇仙侣。养就婴儿,配完姹女。因为蟠桃会上,失手破盏,贬在流沙。”非来因乎?倘不识解因为何因,则三公履历备见前书,此番似觉重赘而无谓矣,岂知为大道之根由,自当于布金寺世尊说法之处发露,必当于御花园行法之处究明也。然唐僧来因虽已说过,行者云:“幸我师出东土,拜西方。”八戒云:“保唐僧径往西天。”沙僧云:“随唐朝佛子往西天。”似于三公口中重叙一遍,又见其师徒原属一体之来因也。
三公俱是蟠桃会来,又见其兄弟本属一气之来因也。三公原来《乾》体,只因一动而为,一奇变为偶,而真阳陷,《坤》因之而成《坎》,《乾》因之而成《离》,正恍惚之间,阴阳匹配之所致,乃来因之正理也,遇偶也。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