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见壶子。出而谓列子曰:「嘻!子之先生死矣!弗活矣!不以旬数矣!吾见怪焉,见湿灰焉。」列子入,泣涕沾襟以告壶子。壶子曰:「乡吾示之以地文,萌乎不震不止,是殆见吾杜德机也。尝又与来。」
  萌然不动,亦不自正,与枯木同其不华,湿灰均于寂魄,此乃至人无感之时也。夫至人,其动也天,其静也地,其行也水流,其止也渊默。渊默之与水流,天行之与地止,其于不为而自尔,一也。今季咸见其尸居而坐忘,即谓之将死;睹其神动而天随,因谓之有生。诚〔能〕(三)应不以心而理自玄符,与变化升降而以世为量,然后足为物主而顺时无极,故非相者所测耳。此应帝王之大意也。
  德机不发曰杜。
  
  明日,又与之见壶子。出而谓列子曰:「幸矣!子之先生遇我也,有瘳矣!全然有生矣!吾见其杜权矣!」列子入,以告壶子。壶子曰:「乡吾示之以天壤,名实不入,而机发于踵。是殆见吾善者机也。尝又与来。」
  权,机也。今乃自觉昨日之所见,见其杜权,故谓之将死也。
  天壤之中,覆载之功见矣。比之地文,不犹(卵)〔外〕(一)乎!此应感之容也。
  任自然而覆载,则天机玄应,而名利之饰皆为弃物也。
  常在极上起。
  机发而善于彼,彼乃见之。
  
  明日,又与之见壶子。出而谓列子曰:「子之先生不齐,吾无得而相焉。试齐,且复相之。」列子入,以告壶子。壶子曰:「吾乡示之以太冲莫胜,是殆见吾衡气机也。鲵桓之审为渊,止水之审为渊,流水之审为渊。渊有九名,此处三焉。尝又与来。」
  居太冲之极,浩然泊心而玄同万方,故胜负莫得厝(一)其间也。
  无往不平,混然一之。以管窥天者,莫见其涯,故似不齐。
  渊者,静默之谓耳。夫水常无心,委顺外物,故虽流之与止,鲵桓之与龙跃,常渊然自若,未始失其静默也。夫至人用之则行,舍之则止,行止虽异而玄默一焉,故略举三异以明之。虽波流九变,治乱纷如,居其极者,常淡然自得,泊乎忘为也。
  
  明日,又与之见壶子。立未定,自失而走。壶子曰:「追之!」列子追之不及。反,以报壶子曰:「已灭矣,已失矣,吾弗及已。」壶子曰:「乡吾示之以未始出吾宗。吾与之虚而委蛇,不知其谁何,因以为弟靡,因以为波流,故逃也。」
  虽变化无常,而常深根冥极也。
  无心而随物化。
  (汛)〔泛〕然无所系也。
  变化颓靡,世事波流,无往而不因也。夫至人一耳,然应世变而时动,故相者无所措其目,自失而走。此明应帝王者无方也。
  
  然后列子自以为未始学而归。三年不出,为其妻爨,食豕如食人,于事无与亲。雕琢复朴,块然独以其形立。纷而封哉,一以是终。
  忘贵贱也。
  唯所遇耳。
  去华取实。
  外饰去也。
  虽动而真不散也。
  使物各自终。
  
  无为名尸,无为谋府,无为事任,无为知主。体尽无穷,而游无朕。尽其所受乎天,而无见得,亦虚而已!至人之用心若镜,不将不迎,应而不藏,故能胜物而不伤。
  因物则物各自当其名也。
  使物各自谋也。
  付物使各自任。
  无心则物各自主其知也。
  因天下之自为,故驰万物而无穷也。
  任物,故无迹。
  足则止也。
  见得则不知止。
  不虚则不能任群实。
  鉴物而无情。
  来即应,去即止。
  物来乃(三)鉴,鉴不以心,故虽天下之广(四),而无劳神之累。
  
  南海之帝为儵,北海之帝为忽,中央之帝为浑沌。儵与忽时相下遇于浑沌之地,浑沌待之甚善。儵与忽谋报浑沌之德,曰:「人皆有七窍以视听食息此独无有,尝试凿之。」日凿一窍,七日而浑沌死。
  为者败之。
  
  
  
  
  
  向秀、郭象着《庄子注》
  
  《庄子.内篇.逍遥游第一》
  夫小大虽殊,而放于自得之场,则物任其性,事称其能,各当其分,逍遥一也,岂容胜负于其间哉!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
  鹏鲲之实,吾所未详也。夫庄子之大意,在乎逍遥游放,无为而自得,故极小大之致,以明性分之适。达观之士,宜要其会归而遗其所寄,不足事事曲与生说。自不害其弘旨,皆可略知耳。
  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鸟也,海运则将徙于南冥。南冥者,天池也。
  非冥海不足以运其身,非九万里不足以负其翼。此岂好奇哉?直以大物必自生于大处,大处亦必自生此大物,理固自然,不患其失,又何处心于其间哉。
  齐谐者,志怪者也。谐之言曰:「鹏之徙于南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