授者。唯正法眼藏、涅槃妙心,直指人心见性成佛之道,此可以心授而不可以立谈也。正法眼藏直指人心,即最上一乘之道也。夫持斋坐禅虽庸人孺子,亦可立谈。至如一乘之道,虽利根上智于佛祖言下得证,犹不免疑焉。是以灵山会上五千退席,五祖佛法不付神秀而与老卢,是谓可以心授而不可以立谈也。韩湘得仙而昌黎有“收吾骨”之句,岂昌黎是下根之器哉?朱晦庵之遍参而崔子虚不与以道,岂晦庵之不欲者哉!是云道不可以立谈。可立谈者非大道也。葛仙翁六十始遇师,白玉蟾六十四始遇师,皆成道也。是谓道有心授者也。
上阳子曰:道有三悟。孔子翼《易》曰:“近取诸身,远取诸物”。是言道也。大修行人,从近与远,及身与物,四者求之,眼下自有悟处。葛仙翁《清静经》曰:“内观其心,心无其心;外观其形,形无其形;远观其物,物无其物”,是言道也。大修行人,从内、外、远及心、形、物六者求之,目下便有悟处。佛祖云:“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是言道也。大修行人,从心、佛、物三者求之,脚根下即有悟处。是之谓道有三悟也。且夫三教圣师皆晓以世人,从物求道。以道为物,须当审思,切勿容易看过了也。盖道者,乃万物之一物也。而物者,乃大道之一物也。故老子云:“有名万物之母”。又云:“渊兮似万物之宗”。是皆以物而名道也。悯夫一切常人,唯只寻常,不肯寻上;或以孤阴寡阳摄心兀坐,或以持斋守戒离俗绝尘,或以凡砂铅银煅炼炉火,凡此皆误而非悟也。能于是编言下投机,须有一个奇特之大悟处矣。
上阳子曰:道有三传焉:上焉者,文人善士,寡言好善,能弃富贵,唯急于身,是云上士,宜传道焉。中焉者,质而不文,闻道笃信,能割恩爱,力行精进,不顾是非,是曰中士,乃有上士之志,宜传道焉。下焉者,愚而信实,乐善弃恶,舍己从人,勇于敢为,是云下士,其志可尚,宜传道焉。故得此道者,莫不勇猛精进,莫不坚固智慧,莫不遏恶扬善。夫善之一字,乃入道之梯航也。是以常人耳常闻善,则肾不走精;口常语善,则心不失神;鼻常嗅善,则肺能安魄;眼常视善,则肝能育魂;意常思善,则脾胃生气,黄中通理。大修行之人,奚可以不善欤?上阳子曰:道有三戒:凡学道者,心虽慕向而乃骄其富贵,不肯下问,不立盟誓,是谓好谲,戒而莫与;次,学道者,累闻旁门小法,唯事强辩,以逞乾慧,是为夸眩,戒而莫与;三,学道者疑信相半,不以生死为忧,重财轻身,是不知命,戒而莫与。
上阳子曰:道有三去焉:一者,虽智人材士,而好论状古人,是谓无德,宜去之也;二者,虽善人胜士,而好诋排是非,妄议今古,是谓不广,宜去之也;三者,虽好道向佛,而口谈心非,背真就伪,是谓无实,宜去之也。
上阳子曰:道有四异:四者何也?酒、色、财、气是也。一切常人,饮少辄醉;平时端庄,化为戏谑;平时正直,化为谀侫;平时廉洁,化为贪淫;平时谦和,化为狂傲;因酒丧德,逃失性真,犹如山薮,所藏者多,平时罔觉,忽然野火山頳薮爇,千妖百怪,无所逃避。人若无酒,不失所行;山若无火,妖怪藏形。大修行人,戒饮静坐,敛精怡神,不为酒乱,此为异耳。
世之声色,败人者多。一切常人,肆情纵欲,贪著无厌,如彼蜉蝣,以灯为色,以焰为乐,投光赴焰,来往不舍,贪著于焰,趋灯而扑。人亦如是,著于爱欲,精气以竭,而情难割,情牵神失,意动气散,神气既丧,命亦随逝。色之为物,本无锋刃,而其杀人,甚于刀戟!大修行人,似同而异,酒肆淫房,未尝不戏,却乃非色为色,知色不色,不色中色,色无定色,此谓异耳。云何非色为色?知彼莲花,香引十里,花却为色,香即为声。大修行人,不贵其香,不贵其花,而所贵者唯贵其信,信即为莲实,花之与香不能长留,莲实可久,实能安心,此故云信,是以贵之。故太上云:“其精甚真,其中有信”。犹此意也。何谓知色不色?如彼河水,清流涓涓,水以济舟,至于彼岸。其舟与水,悉皆外物。祖师不云:“道成而后,丹房器皿,委之而去”,此之谓也。何为不色中色?如彼枯旱,阴云四兴,甘雨骤至,须臾复霁。若乃求其向来雨云,一无所见,而唯五谷万物蒙润发生。《维摩经》云:“游诸四衢,饶益众生,入诸淫舍,示欲之道”,此之谓也。色无定色,其义云何?如彼宝月,岁十二度,朔望弦晦,无定之中而有大定。上阳子曰:当详论之。三日生兔,色以大定;八日半盈,是云上弦;十五对望,圆明遍满。凡彼人间,莫不瞻仰,而其光辉圆而复缺,乃不长在。若人再欲观其光彩,须别索求生魄弦望。是故《易》曰:“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合其明。”又曰:“原始要终。故知死生之说。”此之谓无定色也。
一切常人,贪财无厌,积而不散,为儿孙计,不悟天地日月盈虚消息之理。如彼石崇,富敌于国,财聚怨结,身戳家丧,祸及绿珠。大修行人,既得其财,即以求药,得药成丹,丹成而后,尽散其余,此为异耳。一切常人,争尽闲气,恼乱身心,好讼其贫,量可即夺,不顾因果生死,不悟悔吝凶危,皆由此起。所争者少,所丧者多。如彼项王,英雄盖世,卒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