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冉、陸渭等數十人,由其獎目,皆為名士,天下推為知人。又友殷寅、顏真卿、柳芳、陸據、邵翰、趙驛。時人語曰:殷、顏、柳、陸、李、蕭、邵、趙,以能全其交也。華少曠達,外若坦蕩,內謹重,尚然許,每慕汲默為人。楊國忠支姪所在橫猾,華劾按不撥,州縣肅然。其文辭綿麗,少宏傑氣,穎士健爽自肆,時謂不及,而華自擬過之。初作《含元殿賦》,穎士曰:景福之上,靈光之下。又作《吊古戰場文》,極思研摧,已成迂為故書,雜置梵書之皮。他日穎士讀之,稱工,問誰可及,曰:君加精思,便能至矣。愕然而服。宗人翰亦以進士知名,寓居陽翟,為文精密,用思苦性。常從令皇甫曾求音樂,每思涸則奏樂,神逸則著文。祿山之亂,友人張巡守睢陽,有薄巡者言其降賊,翰序城守事邇,撰列傳以上肅宗,方明巡之忠義,士友稱之。
  錄曰:世稱蕭李齊名,豈徒文與才擅。若蕭之不屈於林甫,李之見疾於國忠,翰倦捲表暴張巡許遠之忠,班班然節義之徒也。特所擬吊《古戰場文》,及今具在,後世有目者自能品題,而雜置梵皮,以希聲譽,何視之不廣耶。
  《宋史》:張忠定與寇忠愍,布衣交也。寇兄事張,常面折不少恕,不以貴而有所改。寇之入相,張時帥成都,謂僚屬曰:寇公奇材,惜學衛不足耳。及後知陝,張適自成都還。寇嚴供帳大為具以待,將別送之郊,問曰:何以教準。張徐曰:《霍光傳》不可不讀。準莫諭其意,歸取光傳讀之,至不學無術,笑曰:此張公謂我矣。
  錄曰:詠之譏準不學,果何所見乎。孔子曰:如有周公之材之美,使驕且吝,其餘不足觀也。已準之,欲人懷惠己,非無我之公,而拒人拂鬚,甚失容人之量,未免在朝則自矜其功,在外則自伐其望。功名所在,切然動情,豈惟不附孫爽之論。而且迎合朱能之謀,致使門人得而議之,朋友從而惜之,孤注之讒無足怪矣。使能讀書明理,囂然自得,平生事業,豈復有如澶淵之役者哉。功成之後,奉身而退,付是非得失於不聞,天下後世之公論不啻如斯而已也。然則能感雷陽之枯竹,不能照汗簡之遺編矣乎。
  唐介為御史。當仁宗朝,張貴妃寵冠後庭,伯父堯佐驟除宣徽節度、景靈群牧四使,介力爭之。帝曰:除擬本出中書。時文彥博為首相,介并劾彥博,帝怒曰:介論事,是其職。至謂彥博由妃嬪致宰相,此何等言也。遂貶介英州別駕,而罷彥博知許州。朝中士大夫各以詩送行,獨待制李師中頗為傳誦。詩云:孤忠自許眾不與,獨立敢言人所難。去國一身輕似葉,高名千古重如山。並遊英俊顏何厚,未死姦諛骨已寒。天為吾皇扶社稷,肯教夫子不生還。由是直聲動於天下,稱真御史,必曰唐子方。
  錄曰:愚觀子房之事,師中之詩,蓋不惟直聲動於天下,而主上寬仁之德可傳後世,大臣服義之美可法縉紳。自此以後,則車蓋之怨,墊龍之誣,紛紜疊出,逐致矛盾終身。一往不返,而朋友之義,君臣之德,大臣之量,胥失之矣。
  歐陽脩《朋黨論》略曰:君子以同道為朋,小人以同利為朋。小人無朋,惟君子則有之。蓋小人所好者利祿,所貪者財貨。當其同利之時,暫相黨,引以為朋者,偽也。及其見利而爭先,或利盡而反相賊害,雖兄弟親戚不能保。故曰:小人無朋。君子則不然,所守寸道義,所行者忠信,所惜者名節。以之脩身,則同道而相益;以之事國,則同心而共濟,終始如一。故曰:惟君子則有朋。君子之朋雖多而不厭,故為君但當退小人之偽朋,用君子之真朋,則天下治矣。
  錄曰:脩之論千百十言,其旨歸不越乎周比和同兩詞而已。至孟子反發善與利之說,曰:鶉嗚而起,孳孳為善者,舜之徒也。鷂嗚而起,孳孳為利者,踱之徒也。夫徒同類也,人君苟能究心聖賢之學,深明義利之辯,則君子小人不待較而自明矣。仁宗天資粹美。惜無學問為之開導,是以邪正無辨。慶曆、嘉祐之問,雖君子滿朝,而小人互進迭為治,忽未能純乎元愷,絕乎共兜,以造雍熙之世。一再傳而為神宗,王章蔡呂之徒朋淫黨奸,孳孳為利,而大亂作矣。斯論也,豈惟筮龜之昭灼,其千古之明鎰歟。
  司馬光與范鎮同心友善,相得甚歡。當熙寧元豐間,士大夫論天下賢者,必曰:君實景仁。其道德風流足以師表當世,其議論可否足以榮辱天下,皆自以為莫及也。嘗曰:吾與子生同志,死當同傳。人亦無敢優劣之者。夫既相約,而後死者又必為志其墓,故君實為景仁。傳略曰:呂獻可之先見,范景仁之勇央,皆子所不及也。蓋二公用舍大節,不謀而同,如仁宗時論建儲,英宗時論濮議,神宗時論新法,其言若出一人。又嘗謂人曰:吾與景仁兄弟也,但姓不同耳。至於論鍾律,則反復相非,終身不能相一。君子是以知二公非苟同者也。
  錄曰:愚觀誠之一字,而人之吉凶禍福,進退存亡,靡不由之。蓋熙寧、元豐之問,天下之是非淆矣。至今百世之後,如言君實、景仁,若辨白黑者,誠也。誠則無妄矣,動而健剛,中而應,豈待謀而後同哉。彼傳法沙門,護法善神者,不誠也。不誠,則妄而匪正-,悖於人理,天道所不祐,何善終之有乎。故一則生同傳,死同誌,民到于今稱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