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周也。然其行亦自然耳,非數數然求之也。非風則不得行,斯叉有待也。唯無所不乘者,無待耳。天地者,萬物之總名也。天地以萬物為體,而萬物必以自然為正。故大鵬之能高,斥鴳之能下。大樁之能長,朝菌之能短,凡此皆自然之所能。非為之所能也,不為而自能,所以為正也。故乘天地之正者,即是順萬物之性也。御六氣之辨者,即是遊變化之塗也。如斯以往,則何往而有窮哉。所遇斯乘,又將惡乎待哉?此乃至德之人玄同彼我者之逍遙也。苟有待焉,則雖列子之輕妙,猶不能以無風而行。故叉得其所待,然後逍遙耳,況大鵬乎?夫唯與物冥而循大變者,為能無待而常通,豈自通而已哉。又順有待者,使不失其所待。所待不失,則同於大通矣。故有待無待,吾所不能齊也。至於各安其性,天機自張,受而不知,則吾所不能殊也。夫無待猶不足以殊有待,況有待者之巨細乎?無己,故順物,順物而至矣,理至則述滅矣。今順而不助,與至理為一,故無功。聖人者,物得性之名耳,未足以名其所以得也。筆乘:至人知道,內冥諸心而泯絕無寄,故置無己。神人盡道,成遂萬物而妙用深藏,故曰無功。聖人念道,神化蕩蕩而了不可測,故曰無名。
  堯讓天下於許由,曰:日月出矣,而燸火不息,其於光也,不亦難乎。時雨降矣,而猶浸灌,其於澤也,不亦勞乎。天子立而天下治,而我猶尸之,吾自視缺然。請致天下。許由曰:子治天下,天下既已治也,而我猶代子,吾將為名乎?名者,實之賓也,吾將為賓乎?鹪鷯巢於深林,不過一枝;偃鼠飲河,不過滿腹#6。歸休乎君,予無所用天下為。庖人雖不治庖,尸祝不越樽俎而代之矣。
  郭註:夫能令天下治,不治天下者也。故堯以不#7治治之,非治之而治者也。今許由方明既治,則無所待之,而治實由堯。故有子治之言。夫治之由於不治,為之出乎無為也。取於堯而足,豈借之許由哉。若謂拱默山林之中而後得稱無為者,此老莊之談所以見棄於當塗,當塗者自必於有為之域而不反也。夫自任者對物,而順物者與物無對,故堯無對於天下,而許由與稷契為匹矣。何以言其然耶?夫與物冥者,群物之所不能離也。是以無心玄應,唯感之從。汎乎若不繫之舟。東西、之非己也,故無行而不與百姓共者,亦無往而不為天下君矣。以此為君,若天之高,實君之德也。若獨兀然立乎高山之頂,守一家之偏尚。此故俗中之一物,而為堯之外臣耳。若以外臣代之內主,斯有為君之名而無任君之實也。鷦鷯一枝,偃鼠滿腹,言性各有極。苟足其極,則餘天下之財也。歸休二句,均之無用。而堯獨有之,明夫懷豁者無方,故天下樂推而不厭也。庖人尸祝,各安其所司。烏獸萬物,各足於所受。帝堯許由,各靜其所遇。此乃天下之至實也。各得其實,又何所為乎哉。自得而已矣,故堯許天地雖異,其於逍遙一也。
  肩吾問於連叔曰:吾聞言於接輿,大而無當,往而不近。吾驚怖其言猶河漢而無極也,大有徑庭,不近人情焉。連叔曰:其言謂何哉?曰:藐眇姑射夜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膚若冰雪,掉綽約若處子;不食五穀,吸風飲露;乘雲氣,御飛龍,而遊乎四海之外;其神凝,使物不疵癘而年穀熟。吾以是狂誑而不信也。連叔曰:然,瞽者無以與預下同乎文章之觀,聾者無以與乎鍾鼓之聲。豈唯形骸有聾盲哉?夫知亦有之。是其言也,猶時女汝也。之人也,之德也,將磅磚薄萬物以為一,世薪乎亂,孰弊弊焉以天下為事。之人也,物莫之傷,大浸稽啟天而不溺,大早金石流、土山焦而不熱。是其塵垢粃糠,將猶陶鑄堯舜者也,孰肯以物為事。宋人資章甫而適諸越,越人斷短髮文身,無所用之。堯治天下之民,平海內之政。往見四子藐姑射之山,汾焚水之陽,官杳然喪其天下焉。
  郭註:此皆寄言耳。神人即聖人也。夫聖人雖在廟堂之上,然其心無異於山林之中。世豈識之哉?徒見其戴黃屋,佩玉璽,便謂足以纓紼其心矣。見其歷山川,同民事,便謂足以憔悴其神矣,豈知至至者之不虧哉。今言王德之人而寄之此山,將明世無由識,故乃託之於絕垠之外而推之於視聽之表耳。處子者,不以外傷內也。不食五穀,吸風飲露者明神人非五穀所為,而特稟自然之妙氣也。夫體神居靈而窮理極妙者,雖靜默間堂之裹,而玄同四海之表。故乘兩儀而御六氣。同人群而驅萬物。苟無物而不順,則浮雲斯乘矣。無形而不載,則飛龍斯御矣。遺身而自得,故行若曳枯木,止若聚死灰,是以云其神凝也。其神凝,則不凝者自得矣。世皆齊其所見而斷之,豈嘗信此哉?不知至言之極妙,而以為狂而不信,此智之聾盲也。是其言,猶時女者,謂此接輿之所言者,自然為物所求,但智之聾盲者謂無此理也。夫聖人之心,極兩儀之至會,窮萬物之妙數,故能體化合變,無往不可,旁磚萬物,無物不然。世以亂故求我,無我心也。我苟無心,亦何為不應世哉?其所以會通萬物之性,而陶鑄天下以成堯舜之治者,常以不為為之耳。孰弊弊焉勞神苦思,以事為事,然後能乎?物莫之傷者,言安於所傷,則傷不能傷。傷不能傷,而物亦不傷之也。無往而不安,則所在皆適,死生無變於已,況溺熱之間哉?故至人之不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