簣,其止者吾自止也。平地而方覆一簣,其進者吾自往耳。蓋學者自彊不息,則積少成多,中道而止則前功盡棄。其止其往,皆在我而不在人也。
民之從事,常於幾成而敗之。慎終如始,則無敗事。是以聖人欲不欲,不貴難得之貨。學不學,復眾人之所過。以輔萬物之自然,而不敢為。
衍義云:《書》曰:為山九仞,功虧一簣。
鈔《尚書□旅獒篇》云:西旅獻獒,召公以為非,所當受作書以戒武王。云:嗚呼,夙夜罔或不勤,不矜細行,矜持之矜終累大德。為山九仞,功虧一簣。
衍義云:靡不有初,鮮克有終。此詩人所以刺周厲王。
鈔《毛詩□大雅□蕩之什》之文。蕩召穆公,傷周室大壞也。厲王無道,天下蕩蕩,無綱紀文章,故作是詩也。
蕩蕩上帝,下民之辟。蕩蕩:法度廢壞之貌。上帝以託君王也。辟,君也。此言厲王居人之上,為天下君,無可則家之甚也,疾威上帝,其命多辟。音僻。疾,病人也,重賦飲也。威罪人者,峻刑法也。其政教命令又多邪僻,不由舊章。天生蒸民,其命匪諶。靡不有初,鮮克有終。蒸,眾也。諶,誠也。此言天生眾民,其命令當以誠信教導之,使之忠厚。今則不然,民始皆庶幾於善道,後更化於惡俗,故云靡不有初。今衍義取此,以證解慎終如始,則無敗事之義也。
衍義云:唐魏徵上疏太宗,以為陛下志業,比貞觀初,漸不克終者,凡十條之類是也。
鈔:唐貞觀十三年,魏一徵恐太宗不能克終儉約,近歲頗好奢縱,上疏諫曰:頃年已來,稍乖曩志,敦樸之理,漸不克終,謹以所聞列之如左。陛下貞觀之初,無為無欲,清净之化,遠被遐方。考之於今,其風漸墜。何以言之,漢文晋武,俱非上哲,漢文辭千里之馬,晋武焚雉頭之裘。今則求駿馬於萬里,市珍奇於域外,取遺於道路,見輕於戎狄。此其漸不克終一也。昔子貢問理人於孔子。孔子曰:凜乎若朽索之馭六馬。子貢曰:何其畏哉。子曰:不以道遵之,則吾條也。故《書》曰:人惟邦本,本固邦寧。為人上者,奈何不敬。陛下貞觀之初,視人如傷,愛之猶子,頃年已來,意在奢縱,忽忘卑儉。乃云:百姓無事則驕逸,勞役則易使。自古已來,有由百姓逸樂而政傾敗者也,恐非興邦之至言,豈安人之長策。此其漸不克終二也。陛下貞觀之初,損己以利人。至於今者,縱欲以勞人。卑儉之迹歲改,驕侈之情日異,乃云:若不為此,不便我身。人臣之情,何可復争,此直意在杜諫之口,豈曰擇善而行者乎。此其漸不克終三也。陛下貞觀之初,砥礪名節,不私於物,唯善是與。親愛君子,疏斥小人。今則不然,輕小人也,狎而近之。昵近小人,非致治之道。疏遠君子,豈興邦之義。此其漸不克終四也。陛下貞觀之初,動遵唐虞,損金抵璧,反樸還淳。頃年已來,好尚奇異難得之貨,無遠不臻,珍玩之好滋興,而求豐實之,其不可得亦已明矣。此其漸不克終五也。陛下貞觀之初,求賢如渴,善人所舉,信而任之。近歲以來,思好惡惑眾善所毀之人,未必可信於所舉,積年之行,不應頓失於一朝。且君子之懷蹈仁義而弘大德,小人之性好讒毀以為身謀。陛下不審察其根源,而輕為之臧否,是使守道者日疏,干求者日進,所以人思苟免,莫能盡力。此其漸不克終六也。陛下初登大位,內除畢弋之物,外絕畋獵之源。數載之後,不能固志,雖無十旬之逸,或過三驅之禮,遂使盤遊之娛見幾於百姓,鷹犬之貢遠及於四夷。侵晨而出,入夜方還,以馳騁為歡,莫慮不虞之變。使之不測,其可救乎。此其漸不克終七也。孔子曰:君使臣以禮,臣事君以忠。陛下初踐大位,敬以接下,君恩下流,臣情上達。頃年以來,多所忽略,欲言則顏色不接,欲請則恩禮不加,間因所短,詰其細過,雖有聰辯之略,莫能申其忠欵,而望上下同心,君臣交泰,不亦難乎。此其漸不克終八也。傲不可長,欲不可縱,樂不可極,志不可滿。陛下貞觀之初,孜孜理治,屈己從人。云頃年以來,微自矜放恃功業之大,意蔑前王負聖智之明,心輕當代,此傲之長也。縱或抑情從諫,終是不能忘諫,此欲之縱也。志在嬉遊,情無厭倦,雖未全放政事,不復專心治道,此樂將極也。率土乂安,四夷欵服,仍遠勞士馬,問罪遐裔,此志將滿也。此其漸不克終九也。昔陶唐、成湯之時,非無灾患。而稱其聖德者,以其有始有終,無為無欲。頃年以來,疲於搖役,關中之人,勞弊尤甚。離匠之徒,下日悉留和。顧正兵之輩,上番多別驅。使和市之物,不絕於鄉閒。遞送之步,相繼於道路。既有所弊,易為驚擾,脫因水旱,穀麥不收,恐百姓之心,不如前日之寧帖。此其漸不克終十也。
衍義云:外謂金玉珠寶之類。
鈔《千字文》註云:金生麗水。麗水者,在益州永昌郡。中有金,往往浮出也,皆為上金。玉出崑崗南。楚荊山崑崗谷中出美玉。珠者或稱夜光,大或徑寸,光照十二乘。寶者,金玉珍異草木毛羽,眾所奇重者。古今之所貴皆曰寶焉。此世俗之所寶,越分而求,傷生害性,不若得道之君,以賢為寶,修真之士,惟道是寶,不營為分外。故常全其自然,是不貴難得之貨爾。
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