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乎至一,至幽之謂玄,一之謂同。玄同則萬物與我,將擇焉而不可得,豈竊竊然自投於親疏利害貴賤之問為哉?
疏義曰:入於窈冥之門,祕而不示道,復乎至幽也。冥於渾淪之初,歛萬為一道,合乎至一也。復乎至幽,則藏諸用,妙而小矣,故至幽之謂玄。合乎至一,則總攝萬殊,不同同之矣。惟夫小而辮於物,得其所一而同焉,則知物自無物,我亦非我,物我兩忘,萬物與我為一,將擇焉而不得,豈竊竊然自投於親疏利害貴賤之間為哉?凡以本無是數者故也。
不可得而親,不可得而疏,不可得而利,不可得而害,不可得而貴,不可得而賤,故為天下貴。
徽宗註曰:世之人愛惡相攻而有戚疏之態,情偽相感而有利害之見,用拾相權而有貴賤之分,反復更代,未始有極,奚足為天下貴?知道者忘言,忘言者泯好惡,忘情偽,離用捨,而玄同於一性之內,良貴至足,天下兼忘,故為天下貴。
疏義曰:世俗之情,自為同異,自為是非,自為得失。同於己則愛之,異於己則惡之,愛惡相攻而有戚疏之態。 離乎情者則為非,離乎偽者則為是,情偽相感而有利害之見。已用者賤失之而憂,當時者貴得之而喜,用捨相權而有貴賤之分。是數者橋起片合,反復更代,一消一息,未始有極,其去道也遠矣,奚足為天下貴?則以天下莫不貴者,道也,知道者解乎此,極物之真而守其本,忘言而去言之之累,好非所好,惡非所惡,而泯好惡,故無所甚親,無所甚疏,不可得而親疏。情非為真,偽非為妄,而忘情偽,故不就利,不違害,不可得而利害。無用為用,用非有用,而離用捨,故何貴何賤,貴賤不在己,不可得而貴賤。惟知一性之有真,不見天下之有偽,良貴至足,天下兼忘,故為天下貴。
以正治國章第五十七
以正治國,以奇用兵,以無事取天下。
徽宗註曰:正者道之常,奇者道之變,無事者道之真。國以正定,兵以奇勝,道之真,無容私焉。順物自然,而天下治矣。
疏義曰:正直為正,正者止於一也,惟止於一,則獨存常今矣,以正者道之常也。正復為奇,奇者反於正也,惟反於正,則不主故常矣,以奇者道之變也。真變於物,未始有無,真在於內,則不外從事者矣,以無事道之真也。正國何先?定於一而已。蓋國以正定故也,孟子所謂一正而國定是已。持勝有道,尚謀而已。蓋兵以奇勝故也,莊子所謂綿綿翼翼,不測不克是已。真者精誠之至,虛緣然後可以葆真,以道之真無容私焉故也。無容私則非人為之偽,順物自然而已,若然則不治天下而天下治矣。經曰:故取天下者,常以無事。
吾何以知其然哉?夫天下多忌諱,而民彌貧;
徽宗註曰:民不難聚也,愛之則親,利之則至,政其所惡則散。今也無愛利之心,而多忌諱之禁,民將散而之四方,故民彌貧。
疏義曰:得天下有道,得其民斯得天下矣。得其民有道,得其心斯得民矣。蓋愛之利之,所以得其心也。致其所惡,則失其心也。此有以愛之,彼斯愛我矣,故親若父母。此有以利之,彼斯利我矣,故襁負其子而至焉。苟咈人以從欲,厲民以自養,致其所惡焉,則莫不相携持而去矣。然則無愛利之心,而肆虐以為威,多忌諱之禁,而苛察以為明,則不能以政裕民,民將散而之四方,百姓且不足矣,夫是之謂上溢而下漏,孰知其政悶悶,其民淳淳之道乎?
人多利器,國家滋昏;
徽宗註曰:有機械者必有機事,有機事者必有機心。機心生則純白不備,而或罔上以非其道。
疏義曰:為之斗斛以量之,則并與斗斛而竊之,為之權衡以稱之,則并與權衡而竊之,故掊斗折衡而民不爭。然則存機械者必有機事,有機事者爻有機心,所以發漢陰丈人之論也。蓋乾以易知,坤以簡能,而天下之理得。機械既作則機事必形,機事既形則機心必生,機心生,則昔之虛者俄且實,昔之一者俄且散,所謂無所與雜,潔而不汙者,殆或虧矣,此純白所以不備也。將見智詐相攻,巧偽日滋,或罔上以非其道者有之,此聖人有作,在宥天下,所以去此患也。
人多仗巧,奇物滋起;
徽宗註曰:仗巧勝則人趨末,而異服奇器出以亂俗。
疏義曰:一夫不耕,天下受其飢,故先王使民不作無益害有益,不貴異物賤用物,慮夫末作以傷農也。至德之世,其民愚而朴,惟知日用飲食,孰有多伎巧者哉?蓋使巧勝則人趨末,而異服奇器出以亂俗。古之為治者,凡異服奇器鬻于市,入于宮,則國有常刑,所以敦本抑末,使斯民復敦痝淳固之俗爾。
法令滋彰,盜賊多有。
微宗註曰:尅核太至者,必有不肖之心應之。
疏義曰:察見淵魚者不祥,智料隱匿者有殃,故法出而姦生,令下而詐起。苟為簡髮數米,滋法令以蓋其眾,將以止盜而盜不盡矣,莊子所謂尅核太至,必有不肖之心應之,蓋謂是也。蓋民愚無知,撫之則后,虐之則讎,自非以寬服民,孰肯遷善遠罪者哉?故道之以政,齊之以刑,民免而無恥。
故聖人云:我無為而民自化,
徽宗註曰:天無為以之清,地無為以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