曰:《書》曰:汝惟不矜,天下莫與汝爭能。
  疏義曰:經曰:自矜者不長。《書》曰:矜其能,喪厥功。惟不矜其能,故人不爭而百姓與能。舜之命禹曰:汝惟不矜,天下莫與汝爭能。其此之謂歟?
  夫惟不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爭。
  徽宗註曰:人皆取先,己獨處後,曰受天下之垢。若是者,常處于不爭之地,孰能與之爭乎?
  疏義曰:眾人尚力不尚德而求勝人,故人皆取先。聖人不敢為天下先而道後其身,故己獨處後。己獨處後,則知白而守黑,知榮而守辱,榮辱一視,不以自好累其心,是謂受天下之垢。若然則以濡弱謙下為表,以空虛不毀萬物為實,處乎不爭之地,積眾小不勝為大勝也。常處不爭之地,物孰能與之爭乎?
  古之所謂曲則全者,豈虛言哉。誠全而歸之。
  徽宗註曰:聖人其動若水以交物,而不虧其全,其應若繩以順理,而不失其直,知窪之為盈,無亢滿之累,知弊之為新,無夸耀之迹,若性之自為而不知為之者,致曲而已。故全而歸之,可以保身,可以盡年,而不知其盡也。是謂全德之人,豈虛言哉。
  疏義曰:水之為物,因器方圓,物莫能爭。聖人動出如此,故能與物委地而全其形生,所謂其動若水以交物,而不虧其全也。繩之為物,集系為之,其理常直。聖人應物如此,故能順物之枉而直在其中,所謂其應若繩以順理,而不失其直也。知窪之為盈,則大盈若沖,卑以自牧矣,何亢滿之累?知弊之為新,則和光伺塵,未嘗自矜矣,何夸耀之迹?凡此非知曲枉窪弊之利,強勉以行之也,若性之自為,而不知其由然虛己以應,不與物逢,以政其曲而已。故全而歸之,則可以保身而無危疑之憂,可以盡年而無短折之息,與天地相為,長久而不知其盡也。若是者,可名為全德之人,豈虛言哉。誠全而歸之。
  希言自然章第二十三
  希言自然。
  徽宗註曰:希者,獨立于萬物之上而不與物對,列子所謂疑獨者是也。去智與故,循天之理,而不從事於外,故言自然。
  疏義曰:《道經》曰:聽之不聞名曰希。《德經》曰:大音希聲。希者,概而有間,非聽所聞,所謂獨立乎萬物之上而不與物對者也。列子言不生者疑獨,蓋不生者能生生,不生則疑於獨立,物莫能偶,所謂疑獨其希之謂歟?是以黜其聰明,而去智與故,與天合德而循天之理,巍然處其所,不從事於外,固非或使之所能為也,故言自然。
  故飄風不終朝,驟雨不終日。孰為此者?天地。天地尚不能久,而配於人乎?
  徽宗註曰:天地之造萬物,風以散之,委眾形之自化,而雨以潤之,任萬物之自滋,故不益生,不勸成,而萬物自遂于天地之間,所以長且久也。飄驟則陰陽有繆戾之患,必或使之,而物被其害,故不能久。
  疏義曰:天施地生,百昌並植,然撓萬物者莫疾乎風,潤萬物者莫潤乎水。故風以鼓舞眾形,委其自化而物得條達;雨以潤澤萬物,任其自滋而物得茂大。常因自然,非益生也。不為助長,非勸成也。故生化形色,遂于兩問,此所以為長久之道。若乃風疾轉而為飄,而雨暴聚而為驟,此非陰陽之和,乃繆戾之患,其於物也益生勸成,非因自然,物反蒙其害矣,其能久乎?
  故從事於道者,道者同於道,德者同於德,失者同於失。同於道者,道亦得之;同於德者,德亦得之;同於失者,失亦得之。
  徽宗註曰:希則無所從事,無聲之表,獨以性覺,與道為一而不與物共,豈德之可名、失之可累哉?惟不知獨化之自然,而以道為難知,為難行,疑若登天然,似不可及也,迺始苦心勞形而從事於道,或倚于一偏,或蔽于一曲,道衛為天下裂。道者同於道,德者同於德,失者同於失,而不自得其得,則其得之也,適所以為失歟?
  疏義曰:獨立于萬物之上,不從事於外者,希也。能不用聰明,默而識之於無聲之中,獨能聞和,則與道冥會,而物莫能偶矣。道至於此,無損無益,何得可名,何失可累。昧者不能朝徹而見獨,故不知獨化之自然。道本易知,而天下莫能知,於是以道為難知矣。道本易行,而天下莫能行,於是以道為難行矣。或求道於高遠,若登天而不可及,曾不知每下愈況而不拘於高也,則雖心有所係,以苦其思,能有所技,以勞其形,而從事於道,其何所得乎?以此從事,則在道為一偏,在物為一曲,道之大全於是裂矣。夫人生均有獨化,不因物而得失性者,從事於道,則吾所謂獨立於萬物之上者,復臣於道矣。雖於道德失之三等而有所得,然非自得其得也,同歸於失而已矣。
  信不足,有不信。
  徽宗註曰:信則不妄,妄見真偽,以道為真,以物為偽,則於信為不足,故有不信。惠施、韓非之徒,皆原於道而失之也遠,信不足故也。
  疏義曰:經曰:信者吾信之,不信者吾亦信之,得信也。萬物雖殊,無非實者,視不信猶信,乃真信也。惟知道不違物,而不以道為真知,物無非道,而不以物為偽,故無往而不信矣。若夫信不足者,生乎妄見,以道為真,以物為偽,不知大全,自生分別爾,故信不足者,有不信也。若惠施之好辮,韓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