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次,親之譽之。
  徽宗註曰:澤加于民,法傳于世,天下愛之若父母,故親之。貴名起之如日月,故譽之。此帝王之治,親譽之迹彰,而大同之道虧矣。莊子曰:舜有羶行,百姓悅之。詩於靈臺,所以言文王之民始附也。
  疏義曰:所以利物者莫如澤,舜以好生之德洽于民心,至周則發政施仁,所謂澤加于民也。所以致治者莫如法,舜為法於天下,可傳於後世,至周則庶事皆備,所謂法傳于世也。澤加于民,法傳于世,以此撫育,則若保赤子,天下愛之如父母,孰不懷慕而親.之乎?以此施設,則厥聞四馳,貴名起之如日月,孰不樂推而譽之乎?帝之所興,王之所成,其德業發越於天下,有不可得而掩者,未有不本諸此,所謂帝王之治,親譽之迹彰也。若然則大同之道虧,與所謂下知有之,蓋有問矣。蓋大同則民無知無欲,何親譽之有?昔舜有羶行,百姓慕之而鄧墟來十萬之家;文王有靈德,民皆樂之而靈臺歌始附之眾。帝王之治所以致民之親譽者,以此。然則聖人豈有心於民之親譽哉?盛德大業加施乎天下,而親譽之至,有不期然而然者矣。
  其次,畏之侮之。
  徽宗註曰:道之以政,齊之以刑,故畏之。舉天下以賞,其善者不勸;舉天下以罰,其惡者不沮。諸侯有問鼎大小輕重如楚子者,陪臣有竊寶玉大弓如陽虎者,此衰世之俗,故侮之。
  疏義曰:聖人以道在天下,而刑政賞罰所以輔道而行也。以刑政明天下之防範,使民有所守,以賞罰示天下之好惡,使民知所禁,一本於道而已。若乃一於政刑而不出於道,適足革其面,未足以革其心,故畏之而已,又至於侮之焉。蓋道之以德,則政已行矣。道之以政,則非有德也。齊之以禮,則刑以舉矣。齊之以刑,則非有禮也。道之以政,齊之以刑,所以畏之者,以民有逐心故也。舉天下以賞,其善者不勸;舉天下以罰,其惡者不沮。又有如楚子之與陽虎,或侮之者焉,以不知以道在天下故也。若夫政以行之,刑以防之,而法度明,不賞而勸,不罰而畏,而勸沮公則有道存焉,此又非有欠而為之次矣。
  故信不足焉,有不信。
  徽宗註曰:附離不以膠漆,約束不以經索,此至信也。商人作誓而民始疑,周人作會而民始疑,信不足故也。太上,下知有之,則當而不知以為信。洪次,畏之侮之,則知詐頡滑機變之巧生,而有不信者矣。
  疏義曰:經曰:其中有信。則信之有諸已得之於自然。莊子所謂附離不以膠漆,約束不以纏索,則以至信得之於自然也。《記》曰:大信不約。則信之孚於人,無待於或使。《記》所謂商人作誓而民始畔,周人作會而民始疑,則以信不足,失之於或使也。蓋至信則因其固有,未始有疑。信不足則失其至真,故有不信。太上,下知有之,則民性素樸,同乎無知,所以當而不知以為信。其次,畏之侮之,則民俗凋弊,澆淳散樸,所以機巧之變生,而有不信者焉。《易》曰:不言而信,存乎德行。蓋至精默契,適當人心,是謂至信。若乃為機變之巧,使俗惑於辨,而無所用耻,又何信之有?以信不足故也。
  猶兮其貴言。
  徽宗註曰:以道觀言,而天下之君正,則言豈可易哉?戒慎而弗敢輕也。故言而世為天下道,行言自為而天下化。
  疏義曰:言者有言,其所言者特未定也。以道觀言,則言者未嘗有言,而有真君者湛然而獨存矣,故天下之君正也。且言者風波,則言豈可易哉?戒慎而弗敢輕也,言豈可易,則所謂猶兮也。言弗敢輕,所謂貴言也。古人所以戒金人之銘,慎白圭之玷,則知言之不可易而弗敢輕,亦以明矣。是以聖人言而民莫不信,故言而世為天下道。畢見其情事而行其所為,故行言自為而天下化。夫何故?以其鳴而當律,言而當法,故四方罔不是孚也。
  功成事遂,百姓皆曰我自然。
  徽宗註曰:帝王之功,聖人之餘事也。使民甘其食,美其服,安其俗,樂其業,而餘事足以成帝王之功。然謂我自然而已,曰帝力何有於我哉?此之謂太上之治。
  疏義曰:帝王無為而天下功,特其緒餘土直以每成功爾,是所謂帝王之功,聖人之餘事也。惟其功成事遂,則措天,下於安平泰,民無所施其智巧,甘其食,美其服,安其俗,樂其業而已。食以止分,故甘;服以法華,故美;俗以不擾,故安;業以存生,故樂。是皆聖人之餘事,足以成帝王之功而然也。故百姓曰用而不知,則謂我自然,曰帝力何有於我哉。昔堯治天下,康衢有莫匪爾極之謠,所謂太上之治,其在玆時乎。
  道德真經疏義卷之四竟
  道德真經疏義卷之五
  太學生江溦疏
  大道廢章第十八
  大道廢,有仁義;
  徽宗註曰:失道而後德,失德而後仁,失仁而後義。仁以立人,義以立我,而去道也遠矣。韓愈不原聖人道德之意,迺以謂仁與義為定名,道與德為虛位。老君之小仁義,其所見者小也。莊子所謂蔽蒙之民。
  疏義曰:道之大全,冥於渾淪之中,德分於道,判為剛柔之用。蓋道不可致,故道失而德。德不可至,故德失而仁。仁可為也,為之則近乎義,故仁失而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