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雖不取於親疏,亦不捨於親疏,所以四海同親,萬國共貫也。
  指物論
  物莫非指,而指非指。物我殊能,莫非相指,故曰物莫非指。相指者,相是非也。彼此相推,是非混一,歸於无指,故曰,而指非指。天下无指,物无可以謂物。指皆謂是非也,所以物莫非指者,凡物之情必相是非,天下若无是非之物,則无一物而可謂之物。是以有物即相是非,故物莫非指也。非指者天下,而物可謂指乎。物莫非指而又謂之非指者,天下齊焉,而物其可謂之指乎。物物皆妄相指,故指皆非指也。指也者,天下之所无也;物也者,天下之所有也。以天下之所有,為天下之所無,未可。天下无一日而无物,无一物而非適,故彊以物為指者,未可也。天下无指,而物不可謂指也,所以天下无是非者,物各適其適,不可謂之是非,故无是非也,不可謂指者,非指也。譬如水火殊性,各適其用,既无是非,安可謂之是非乎。非指者,物莫非指也。即夫非指之物,莫不妄相指也。天下无指而物不可謂指者,非有非指也。物不可謂指者,无是非也。豈唯无是非乎,亦无无是非也。故曰非有非指。非有非指者,物莫非指也,物莫非指者,而指非指也。以其无无是非,故萬物莫不相是非,故曰非有非指者,物莫非指也。无是非亦无无是非兩忘之,故終日是非而无是非,故曰物莫非指者,而指非指也。天下无指者生於物之各有名,不為指也,物有其實而各有名,謂若王良善御,隸首善計,彼物各自為用。譬之耳目,廢一不可,故不為是非也。不為指而謂之指,是兼不為指。物皆不為指;而或謂之指者,是彼此之物兼相是非,而是非莫定,故不為指也。以有不為指之无不為指,未可。之,適也。有不為指謂物也,无不謂指謂指也。以物適指故未可也。且指者,天下之所兼。或一物而有是非二名,或彼此更相為指,皆謂之兼也。天下无指者,物不可謂无指也,不可謂无指者,非有非指也。是非之名生於物相彼,故曰物不可謂无,即此萬物无指而又无无指,故曰非有非指也。非有非指者,物莫非指。謂无是非者生於物,莫非指也。是以聖人求人於是非之內,乃得无是非人也。指非非指也,指與物非指也。夫謂之指者,非无指也,指既不能與物為指,故非指也。使天下无物指,誰徑謂非指;天下无物,誰徑謂指。設使天下无物无指,則寂然矣,誰謂指為非指乎。誰謂指為指乎。天下有指无物指,誰徑非指,徑謂无物非指。設使有指而无物,可施指者,誰謂有指為非指乎?誰謂以无物故非指乎?明本无指也。且夫指固自為非指,奚待於物而乃與為指。反覆相推,則指自為无指,何能與物為指乎?明萬物萬殊,各自為物,各有所宜,无是非也。是以聖人三默恬恢,忘是忘非,不奔一能,不遺一物也。
  唐天寶手詔
  昊天眷命,列祖降靈,休照之儀,存乎祖典。莊子、文子、列子、亢倉子等,列在真仙,體玆虛白,師玄元之聖教,弘大道於人寰。觀其莊子,依舊號曰南華真經,列子號曰沖虛真經,文子號曰通玄真經,亢倉子號曰洞靈真經。天寶元年二月二十日下。
  南華真經序      郭象撰
  夫莊子者,可謂知本矣,故未始藏其狂言。言雖無會而獨應者也,夫應而非會則雖當無用,言非物事,則雖高不行,與夫寂然不動不得已而後起者固有間矣,斯可謂知无心者也。夫心无為則隨感而應,應隨其時,言唯謹爾。故與化為體,流萬代而冥物,豈曾設對獨遘而游談乎方外哉,此其所以不經而為百家之冠也。然莊生雖未體之,言則至矣。通天地之統,序萬物之性,達死生之變,而明內聖外王之道,上知造化无物,下知有物之自造也。其言宏綽,其旨玄妙至至之道,融微旨雅,泰然遣放,放而不敖,故曰不知義之所適,猖狂妄行而蹈其大方,含哺而熙乎澹泊,鼓腹而游乎混茫。至人極乎无親,孝慈終於兼忘,禮樂復乎已能,忠信發乎天光,用其光則其朴自成,是以神器獨化於玄冥之境而源深流長也。故其長波之所蕩,高風之所扇,暢乎物宜,適乎民願,弘其鄙,解其懸,灑落之功未加而矜夸所以散,故觀其書超然自以為已當,經崑崙,涉太虛,而游惚恍之庭矣。雖復貪婪之人,進躁之士,暫而攬其餘芳,味其溢流,彷彿其音影,猶足曠然有忘形自得之懷,况探其遠情而玩永年者乎。遂綿邈清遐,去離塵埃,而返冥極者也。
  南華真經疏序    成玄英撰
  夫莊子者,所以申道德之深根,述重玄之妙旨,暢无為之恬惔,明獨化之窅冥,鉗鍵九流,括囊百氏,諒區中之至教,實象外之微言者也。其人姓莊名周,字子休,生宋國睢陽蒙縣,師長桑公子,受號南華仙人。當戰國之初,降衰周之末,歎蒼生之業薄,傷道德之陵夷,乃慷慨發憤,爰著斯論。其言大而博,其旨深而遠,非下士之所聞,豈淺識之能究。所言子者,是有德之嘉號,古人稱師曰子,亦言子是書名。非但三篇之總名,亦是百家之通題。所言內篇者,內以待外立名,篇以編簡為義,古者殺青為簡,以韋為編,編簡成篇,猶今連紙成卷也。故元愷云,大事書之於策,小事簡牘而已,內則談於理本,外則語其事迹,事雖彰著,非理不通,理既幽微,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