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明下文。視天無極,以形容鵬飛之高卻如此。下語可見筆力。
  褚氏管見云:冥者,一氣之混同而無問者也。北主潤氣,所以滋孕萬物。南主烜氣,所以長養萬物。先北而後南,陽由陰生也。位雖有殊而氣本無間。特以相去遼遠,漸化不覺,猶四時之運,祁寒隆暑非一朝成,故餛港、鵬化,靜極而動,搏風九萬,六月而息,不出乎陰陽之互變,亦在乎一氣混冥中耳。是以南北皆謂之冥焉。南華老仙益病列國戰爭,習趨隘陋,一時學者局於見聞,以縱橫捭闔為能,掠取聲利為急,而昧夫自己之天。遂慷慨著書,設為遠大之論,以發明至理,開豁人心。言得此道者,與天地合德,陰陽同運,隨時隱顯,無往而不逍遙。天地之陰陽,即人身之陰陽,水火因之以發源,性情資之以通化。上際下蟠,無所不極。然非視聽所可及,故立鲲鵬以強名,使學者始因物而明心,終忘形以契道,深根寧極,妙合化機。吾身之陰陽,無時不運;吾身之天地,未嘗或息也。”由是知人之本性具足逍遙,而世俗真迷,忘真逐偽,當生憂死,慮得患失,罔知所謂逍遙。故申言以破其惑,謂人之生死如魚變鳥,失鱗甲而得羽翰,舍游泳而從飛舉,情隨形化,各全其天。造化無極,與之無極,何所容其愛惡哉?物之初化,其變未量,故不知幾千里。及乎鵬徙南冥之後,三千九萬之數形焉,去以六月息者,陰消陽長,造化不停之機。野馬、塵埃,即事物過前之譬。儻善操其本,而得鵬飛之要,則超逸絕塵,徜徉物表。六合之進氣港運,萬彙之生息交噓,適所以相吹,舉而莫足為之累。動容周旋,無入而不自得,所以為逍遙遊也。故以冠.一經之旨。其問怒而飛一句,諸解罕詳及。偶得言外意,附于條末云:天地,禀乎一氣者也;萬物,稟乎天地者也。自一氣分而為天地,天地交而生萬物。互離互合,生化無窮,小大短長,咸足其分。由受氣至於具形,數極至於變質。負陰抱陽,時各有待,當化者不得不化,當飛者不得不飛,皆天機所運,受化者不自知也。怒而飛者,不得已而後動之義。怒,猶勇也,為氣所使,勇動疾舉有若怒然,非憤激不平之謂也。凡物之港久者爻奮,屈久者鈴伸。豈厭常樂變而為此哉?益囿形大化中,則隨二氣而運,盈虛消長,理不可逃。《齊物論》:萬竅怒嘮。《外物篇》:草木怒生,亦此意。《道德經》所謂萬物並作是也。於此以觀其復,則六月息之義可知。世人見其怒而不見其息,知其作而不知其復,故背夫逍遙之鄉,日趨有為之域,以至事物膠葛,患累糾纏,薾然痕役,不知所歸,可不哀邪!關尹子云:天地雖大,能役有形而不能役無形。夫欲免為二氣所役者,請於冥魚未形已前求之。
  且夫水之積也不厚,則其負大舟也無力。覆杯水於助堂之上,則芥為之舟,置杯焉則膠,水淺而舟大也。風之積也不厚,則其負大翼也無力。故九萬里,則風斯在下矣,而後乃今培風;背負青天而莫之夭閼者,而後乃今將圖南。蜩與備鳩笑之日:我決起而飛,搶榆枋,時則不至而控於地而已矣,奚以之九萬里而南為?適莽蒼者,三飡而反,腹猶果然;適百里者,宿春糧;適千里者,三月聚糧。之二蟲又何知!小知不及大知,小年不及大年。奚以知其然也?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此小年也。楚之南有冥靈者,以五百歲為春,五百歲為秋;上古有大樁者,以八千歲為春,八千歲為秋。而彭祖乃今以久特聞,衆人匹之,不亦悲乎!.
  此段起喻,以衍上文;次設蜩鳩對辮,以明小大之分,各足其足而無企羨之心。此所以為逍遙遊也;又論所適有遠近,則所資有少多。曾二蟲之何知,指蜩鳩無知而同於同也。小知、大知、小年、大年,重重起喻,不越此義。經文大意明白,不復集解。
  湯之問棘也是已。窮髮之北有冥海者,天池也。有魚焉,其廣數千里,未有知其脩者,其名為餛。有烏焉,其名為鵬,背若太山,翼若垂天之雲,搏扶搖羊角而上者九萬里,絕雲氣,負青天,然後圖南,且適南冥也。斥鷃笑之日:彼且奚適也?我騰躍而上,不過數仞而下,翱翔蓬蒿之間,此亦飛之至也。而彼且奚適也?此小大之辯也。故夫知效一官,行比一鄉,德合一君,而徵一國者,其自視也亦若此矣。而宋榮子猶然笑之。且舉世#4譽之而不加勸,舉世#5非之而不加沮,定乎內外之分,辯乎榮辱之境,斯已矣。彼其於世,未數數然也。雖然,猶有未樹也。
  夫列子御風而行,冷然善也,旬有五日而後反。彼於致福者,未數數然也。此雖免乎行,猶有所待者也。若夫乘天地之正,御六氣之辯,以遊無窮者,彼且惡乎待哉!故曰:至人無己,神人無功,聖人無名。
  陸德明音義載:棘子,湯時賢人。
  崔氏云:亦齊諧之徒,能識冥靈、大樁之冬者也。郭象註:湯之問棘亦云:物各有極,任之則條暢,故莊子以所問為是也。呂惠卿云:此引湯之問棘者,以其言自古有之,所謂重言也。棘之言鲲鵬,即今所引者,見於列子,益其略也。林疑獨註載:殷湯夏革之事。始於古初有物。終於無盡之中。復無無盡。無極之外,復無無極。正與上文相貫。故引以為證q 而郭氏乃云:物各有極,任之則條暢,非莊子本意。觀者求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