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建之以常無有,然後足以盡此。
  子列子曰:善為化者,其道密庸,其功同人。五帝之德,三王之功,未必盡智勇之力,或由化而成,孰測之哉?
  五帝之德,三王之功,其道密庸者,言其道之藏諸用。其功同人者,言其功之顯諸人。五帝曰德,三王曰功,其迹之所履者爾。其心未嘗不一也,然既以為智勇之力,而未敢必又以為由化而成,而或者疑之,其善為化莫測如此。是謂與天地同流者歟。
  覺有八徵,夢有六候。奚謂八徵?一曰故,二曰為,三曰得,四曰喪,五曰哀,六曰樂,七曰生,八曰死。此者八徵,形所接也。奚為六候?一曰正夢,二曰蘁夢,三曰思夢,四曰寤夢,五曰喜夢,六曰懼夢。此六者,神所交也。不識感變之所起者,事至則惑其所由· 然;識感變之所起者,事至則知其所由然。知其所由然,則无所怛。
  其覺也涉事,故驗之以八證。其夢也藏理,故占之以六侯。所遭謂之故,所作謂之為,得言所益,喪言所失,哀樂累其心,死生變於己。之八者,形開而可驗者也,故曰:此八證者,形所接也。正、噩、思、寤、喜、懼,之六者,魂交而可占者也,故曰此六候者,神所交也。其夢也,魂交。其覺也,形開。晝夜之變也,不識感變之所起者,事至則惑其所由然,蓋不知其夢而自以為覺也。識感變之所起者,事至則知其所由然,所謂大覺而知此其大夢者也。通乎晝夜之道而知者,萬物一齊,孰覺孰夢:伺怛化之有?
  一體之盈虛消息,皆通於天地,應於物類。故陰氣壯,則夢涉大水而恐懼;陽氣壯,則夢涉大火而燔焫,陰陽俱壯,則夢生殺。甚飽則夢與,甚饑則夢取。是以以浮虛為疾者,則夢揚;以沉實為疾者,則夢溺;藉帶而寢則夢蛇,飛鳥銜髮則夢飛。將陰夢火,將疾夢食。飲酒者憂,歌舞者哭。子列子曰:神遇為夢,形接為事。故晝想夜夢,神形所遇。故神凝者,想夢自消。信覺不語,信夢不達,物化之往來者也。古之真人,其覺自忘,其寢不夢,幾虛語哉?
  通天下一氣耳。此所以盈虛、消息,皆通於天地,應於物類。陰氣壯,則夢大水而恐懼,陽氣壯,則夢大火而燔焫,陰陽俱壯而和,則或夢生,陰陽俱壯而乖,則或夢殺。以浮虛為疾者,則夢揚,以沉實為疾者,則夢溺。盈虛之理也。甚飽夢與,甚饑夢取,將陰夢火,將疾夢食,消息之理也。藉帶而寢,則夢蛇,飛鳥銜髮,則夢飛,因其類也。飲酒者憂,歌舞者哭,反其類也。蓋形之所接存於晝,故神之所遇生於夜。是則神形所遭,皆盈虛消息之自爾。若夫冥以一真,每與道俱,則夢覺一致,實妄兩忘是之謂真人。
  西極之南隅有國焉,不知境界之所接,名古莽之國。陰陽之氣所不交,故寒暑亡辨;日月之光所不照,故晝夜亡辨。其民不食不衣而多眠,五旬一覺,以夢中所為者實,覺之所見者妄。四海之齊謂中央之國,跨河南北,越岱東西,萬有餘里。其陰陽之審度,故一寒一暑;昏明之分察,故一晝一夜。其民有智有愚,萬物滋殖,才藝多方。有君臣相臨,禮法相持。其所云為,不可稱計。一覺一寐,以為覺之所為者實,夢之所見者妄。東極之北隅,有國曰阜落之國。其土氣常燠,日月餘光之照,其土不生嘉苗。其民食草根木實,不知火食,性剛悍,彊弱相藉,貴勝而不尚義;多馳步,少休息,常覺而不眠。
  陽為動為明,陰為靜為晦。西極之南,偏於陰,故其民一於向晦,靜而多眠。東極之比,偏於陽,故其民一於向明,動而多覺。中央之國者天地之所合也,四時之所交也,風雨之所會也,陰陽之所和也,何明而動?何晦而息?動靜不失其時,一覺一夢,實妄以解,非體真常而善為化者,孰能與於此?
  周之尹氏大治產,其下趣役者,侵晨昏而弗息。有老役夫,筋力竭矣,而使之彌勤。晝則呻呼而即事,夜則昏憊而熟寐。精神荒散,昔者夢為國君。居人民之上,總一國之事;游燕宮觀,恣意所欲,其樂无比,覺則復役。人有慰喻其懃者,役夫曰:人生百年,晝夜各分。吾晝為僕虜,苦則苦矣;夜為人君,其樂无比。何所怨哉?尹氏心營世事,慮鍾家業,心形俱疲,夜亦昏憊而寐。昔者夢為人僕,趨走作役,无不為也;數罵杖撻,无不至也,眠中啽囈呻呼,徹旦息焉。尹氏病之,以訪其友。友曰:若位足榮身,資財有餘,勝人遠矣;夜夢為僕,苦逸之復,數之常也。若欲覺夢兼之,豈可得邪!尹氏聞其友言,寬其役夫之程,减已思慮之事,疾並少間。
  一陰一陽,沖和適平,此天與之形也。形失其平,偏而為疾。或晝苦而夜樂,或晝逸而夜勞,終始反復必至之理也。寬其役夫之程,减已思慮之事,則各適其平,是以疾並少間。然萬物一齊,孰覺孰夢,方其夢也,不知其夢,覺而後知其夢,愚者自以為覺耳。必有大覺,而後知此。其大夢也,君乎,牧乎,固哉?
  鄭人有薪於野者,遇駭鹿,御而擊之,斃之。恐人見之也,遽而藏諸隍中,覆之以蕉,不勝其喜。俄而遺其所藏之處,遂以為夢焉,順塗而詠其事。傍人有聞者,用其言而取之。既歸,告其室人曰:向薪者夢得鹿而不知其處,吾今得之,彼直真夢者矣。室人曰:若將是夢見薪者之得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