焉,息焉,游焉”是也。今云“学而时习之”者,时是日中之时也。
  
  【集注】学之为言,效也。人性皆善而觉有先后,后觉者必效先觉之所为,乃可以明善而复其初也。习,鸟数飞也。学之不已,如鸟数飞也。说,喜意也。既学而又时时习之,则所学者熟而中心喜悦,其进自不能已矣。
  
  【余论】《朱子文集》(《答张敬夫》):学而,说此篇名也。取其篇首两字为别,初无意义。但学之为义,则读此书者不可以不先讲也。夫学也者,以字义言之,则己之未知未能而效夫知之能之之谓也。以事理言之,则凡未至而求至者,皆谓之学。虽稼圃射御之微,亦曰学,配其事而名之也。而此独专之,则所谓学者,果何学也?盖始乎为士者,所以学而至乎圣人之事。伊川先生所谓“儒者之学”是也。盖伊川先生之言曰:“今之学者有三:辞章之学也,训诂之学也,儒者之学也。欲通道,则舍儒者之学不可。尹侍讲所谓‘学者,所以学为人’也。学而至于圣人,亦不过尽为人之道而已。”此皆切要之言也。夫子之所志,颜子之所学,子思、孟子之所传,皆是学也。其精纯尽在此书,而此篇所明又学之本,故学者不可以不尽心焉。毛奇龄《四书改错》:学有虚字,有实字。如学《礼》、学《诗》、学射、御,此虚字也。若志于学、可与共学、念终始典于学,则实字矣。此开卷一学字,自实有所指而言。乃注作“效”字,则训实作虚,既失既诂字之法,且效是何物,可以时习?又且从来字学并无此训,卽有时通“效”作“效”,亦是虚字。善可效,恶亦可效。《左传》“尤人而效之”,万一效人尤,而亦习之乎?错矣!学者,道术之总名。贾谊《新书》引逸《礼》云:“小学业小道,大学业大道。”以学道言,则大学之道,格致诚正修齐治平是也。以学述言,则学正崇四术,凡春秋《礼》、《乐》,冬夏《诗》、《书》皆是也。此则学也。黄式三《论语后案》(下简称《黄氏后案》):学谓读书,王氏及程子说同。朱子注学训效者,统解字于第一学字之中,如“孰为好学”、“弟子不能学”、“愿学”、“学道”,必训为效而始通。其引程子说学为读书,时习为既读而时思绎,则此章之正解。黄直卿《语录》甚明。此篇“行有余力,则以学文”,“虽曰未学,必谓之学”,下篇学、思对言,学、问对言,好学、忠信对言,博学、约礼对言,文学德行对言,学《易》、学《诗》,学《礼》皆谓读书,而又斥“何必读书,然后为学”之佞。盖学者所以学圣人之道,而圣人往矣,道在方策也。刘逢录《论语述何》:学谓删定《六经》也。当春秋时,异端萌芽已见,夫子乃述尧舜三王之法,垂教万世。非是则子思所谓“有弗学”也。焦循《论语补疏》:当其可之谓时。说,解悦也。“不愤不启,不悱不发”,时也。“中人以上可以语上,中人以下不可以语上”,时也。“求也退,故进;由也兼人,故退”,时也。学者以时而说,此大学之教所以时也。
  
  按:“学”字系名辞,《集注》解作作动辞,毛氏议之是也。惟其以后觉者必效先觉所为为学,则精确不磨。今人以求知识为学,古人则以修身为学。观于哀公问弟子孰为好学,孔门身通六艺者七十二人,而孔子独称颜渊,且以不迁怒、不贰过为好学,其证一也。孔子剟又曰:“君子谋道不谋食。学也,禄在其中矣。”其答子张学干禄,则曰:“言寡尤,行寡悔,禄在其中矣。”是可知孔子以言行寡尤悔为学,其证二也。大学之道,“壹是皆以修身为本”,其证三也。
  
  【发明】《焦氏笔乘》:李修平曰:“宣和庚子,某人辟雍。同舍赵孝孙仲修,伊川先生高弟赵彦子之子也,于某有十年之长。辛丑春同试南宫,仲修中选,而某被黜。仲修勉之曰:‘公盛年一跌何伤,姑归读书可也。’某意不怿。赵曰:‘公颇读《论语》否?’卽应之曰:‘三尺之童皆读此,何必某。’仲修笑曰:‘公卽知读此,且道“学而时习之”以何者为学?’某茫然不知所对。仲修徐曰:‘所谓学者,非记问诵说之谓,非絺章绘句之谓,所以学圣人也。既欲学圣人,自无作辍。出入起居之时,学也。饮食游观之时,学也。疾病死生之时,亦学也。人须是识得“造次必于是,颠沛必于是”,“立则见其参于前,在舆则见其倚于衡也”,方可以学圣人。’某闻其言,顿若有悟。”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考异】陆德明《论语释文》:“有”,或作“友”,非。《白虎通辟雍篇》引《论语》曰:“朋友自远方来。”阮元《论语校勘记》:郑氏康成注此云:“同门曰朋,同志曰友。”是旧本皆作友字。臧庸《拜经日记》:《白虎通辟雍篇》:“师弟子之道有三:《论语》曰‘朋友自远方来’,朋友之道也。”又《易蹇》正义、《周礼司谏》疏并引郑康成此注云:“同门曰月,同志曰友。”考班孟坚引用多为《鲁论》,包郑所注亦《鲁论》,然则《鲁论》旧本作“朋友自远方来”,陆氏所见本“有”作“友”,正与班郑等合。特“友”字当在“朋”下,何晏作“有朋”未知所据。所采《包注》原本当亦有“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