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弦且百万。唐高祖起太原,遣使往聘与连和。

  宋祁曰:“隋季世虚内以攻外,生者罢道路,死者暴原野,天下盗贼共攻而亡之,当此时,突厥最强,控弦者号百万,华人之失职不逞者往从之,共为之谋,导之入边,故颉利自以为强大,古无有也。高祖初即位与和,因子出军助讨贼,故诡臣之赠予不可计,于是扫国入寇,薄渭桥,骑蒙京师,太宗身勒兵显责而阴间之,戎始内阻,不三年缚颉利献北阙下,霆扫风除,其国遂墟。”

  臣按:汉之冒顿控弦三十万,唐之颉利控弦几百万,宋之契丹、女真、鞑靼未必如汉、唐之盛,然而汉唐之世虽受其害而终不若宋朝之甚焉,盖汉、唐有边关以为之厄塞,宋则失其险隘而以内地为边故也。

  回纥,其先匈奴也,元魏时号高车部,或曰敕勒,讹为铁勒,其部落曰袁纥、薛延陀等凡十有五种,皆散处碛北,至隋曰韦讫。其人骁强,初无酋长,逐水草转徙,善骑射,喜盗钞,臣于突厥,突厥资其才力雄北荒,后韦纥叛突厥,自为俟斤,称回纥,姓药罗葛氏,居薛延陀北娑陵水上,距京师七千里,众十万,胜兵半之。突厥已亡,惟回纥与薛延陀为最雄强,其后攻薛延陀残之,并有其地,遂南逾贺兰山,境诸河。天宝中,有裴罗者自称骨咄禄毗伽阙可汗,南居突厥故地,悉有九姓之地,斥地愈广,东极室韦,西金山南,控大漠,尽得古匈奴地。其后易回纥曰回鹘,言捷鸷犹鹘然。

  臣按:有唐一代前曰突厥、后曰回鹘,期其最强者,突厥控弦多几百万,回纥悉有九姓之众,然皆居其境内而不得中国地,故其为害止于边地。宋之契丹、拓跋,其地与众未必过此二部,然契丹得幽燕十八州地,拓跋尽有兴夏之境,据中国地,用中国人,为中国害,此宋边患所以比唐为甚。今当以之为戒而防之于微,切不可使之得用吾逸出之人,据吾尺寸之地。

  契丹之制,居有宫卫谓之鄂尔多,出有行营谓之巴纳,分镇边圉谓之部族,有事则以攻战为务,闲暇则以畋渔为生,秋冬则违寒,春夏则避暑,随水草以就弋猎。

  《大明一统志》曰:北部种落不一,历代名称各异,夏曰獯鬻,周曰猃狁,秦汉皆曰匈奴。自汉以来,匈奴颇盛,后稍弱而乌桓兴,汉末鲜卑灭乌桓,尽有其地。后魏时,蠕蠕独强,与魏为敌,蠕蠕灭而突厥起,尽有西北地,唐灭之。五代及宋,契丹复盛,别部小者曰蒙古、曰泰楚特、曰塔塔尔,各据分地,既而蒙古兼并有之,遂入中国,传十四世遁于沙漠,传子阿裕尔实哩达喇,传托果斯特穆尔,为伊苏岱尔所杀,其部属皆奔散来附。洪武二十五年,遣将周兴往讨其罪,追至察察尔山,大败之,自是不敢近边者十余年。永乐间,有布尼雅锡哩者及其下玛哈穆特、阿噜台奉贡惟谨,因封玛哈穆特为顺宁王、阿噜台为和宁王。已而叛服不常,遣使谕之不悛,车驾屡亲征,布尼雅锡哩妻率其部属来朝,愿居京师。宣德中,玛哈穆特杀阿噜台,欲领部落,人心不服,乃求托克托布哈立为王,居沙漠北,玛哈穆特子托欢,托欢子额森,居沙漠之西北卫喇特地。

  臣按:秦汉以来建都于关中、洛阳、汴梁,其边圉皆付之将臣,惟我朝都于幽燕,盖天子自为守也。前此都此者若金若元,而我朝则居中国之尽处而北临边夷,我之所以控而制之者固重而要,而彼之所以来而侵者亦速而近,所以思其患而预为之防者,比汉唐元宜倍加意焉。当夫无事之时而为先事之虑,毋恃其不来恃吾有以待之,毋恃其不攻恃吾有所不可攻可也。君臣上下朝夕讲究,预求所以待彼及我所不可攻之策,必须尽善尽美,万全无弊,彼虽欲来也无可通行之径,彼虽欲攻也无可容足之地,彼虽欲变也无可乘起之隙,兢兢焉无事之时,恒以有事处之业业焉,彼虽不来,而吾切切焉如其祸患常在旦夕间焉,此无他,切而近也,宁过备而弃之,不后时而生悔。万一公卿相将及左右之臣有假镇静之术以掩其无能之迹,为必无事之言,以宽主上之忧,此皆奸邪小人,李期、赵高之流也。吕祖谦有言:“何能为之一言,实亡国败家之本,古人所谓一言而丧邦者也。”又曰:“何能为者,万恶之所从生也。”伏惟圣明留神省察。

  《大明一统志》曰:乌梁海本春秋时山戎地,秦为辽西郡北境,汉为奚酋所据,东汉征败之,走匿松漠间,后魏之先复居于此,号库莫奚,后服属契丹,元为大宁路北境。本朝洪武二十二年,诏以乌梁海之地置泰宁、诺延、福余三卫以处之,为东北外藩,命其长为指挥使、指挥同知,各领其部。

  臣按:三卫有以福余名者,古有扶余国,在玄菟北千里,或是其遗种,不可晓也。永乐初,弃大宁地与之,今其地密迩京师,岁岁朝贡不绝,用为藩屏。夫彼虽内附日久,然所以区处之者不可不以其道,赐予之者不可不以其节。窃闻景泰初三卫为北部所驱,窜名其中,随之来贡,我所以待之者比其常例加优数倍,彼乃愤然,谓我畏强而慢弱,遂坚从彼之心。噫,此乃陈平用草具间楚使之计,我偶袭而用之,不自觉也。

  以上四方夷落之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