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与?”
朱熹曰:“善事父母为孝,善事兄长为弟。言人能孝弟则其心和顺,少好犯上,必不好作乱也。仁者爱之理、心之德也,为仁犹曰行仁。与者,疑辞谦退,不敢质言也。言君子凡事专用力于根本,根本既立则其道自生,若上文所谓孝弟乃是为仁之本,学者务此则仁道自此而生也。”
臣按:人之生也,得天地之理以为性,性之中则具此仁焉。具此仁理自然便有此和顺之德,故孩提之童无不知爱其亲,及其长也无不知敬其兄,是则所谓孝弟也。孝弟出于良心,自然不为逆理乱常之事,君子知其然,凡事必务于根本。根本既立,然后推之以仁民爱物,无一民不得其生、无一物不得其性,皆由乎一念之仁,而一念之仁则起于爱亲而敬兄也。
《大学》曰:上老老(所谓老吾老也)而民兴(感发而兴起)孝,上长长而民兴弟,上恤孤(幼而无父之称)而民不倍,是以君子有絜(度也)矩(所以为方之器)之道也。
朱熹曰:“言此三者上行下效,捷于影响,所谓家齐而国治也,亦可以见人心之所同,而不可使有一夫之不获矣。是以君子必当因其所同,推以度物,使彼我之间各得分愿,则上下四旁均齐方正而天下平矣。”
臣按:朱熹尝言《大学》先说上行下效,则絜矩处是就政事上说,若但兴起其善心不使得遂其心,虽能兴起亦徒然耳,如政烦、赋重,不得养其父母、畜其妻子,安得遂其善心?须是推己之心以及于彼,使彼仰足以事、俯足以育,方能使人兴起者,圣人之化也。然有以化之而所以推己处之者,可无其则乎?所谓则者矩也,矩者所以为方之器也。先儒谓匠欲为方必先度之以矩,欲平天下者以何物为矩而度之邪?亦惟此心而已。我心所欲即人心所欲,我欲老吾老、长吾长而人亦欲老其老、长其长,吾即推吾之所以欲老老、长长之心而度天下之人心,知其心所欲老老、长长而无异于我也,以我之心度彼之心,吾之老者吾老之使之得以安其老,吾之长者吾长之使之得以遂其长,吾既得以遂吾老之、长之之心,而彼之有老有长者亦得以遂其老之、长之之愿,而为其老者、长者又皆安其老、遂其长,无一人之不得其所,无一家之不如其意,无有废而不举之处,无有偏而不均之患,人人皆然、家家皆然,推之于国而国亦然,推之于天下而天下亦莫不然,古之所谓明明德于天下者,其端实在于此。盖德者,人之所得乎天而虚灵不昧,以具众理而应万事者也。心德之全在于仁,而行仁之本先乎孝弟,亲亲而仁民,仁民而爱物,行之之端于是乎启,处之之则于是乎周,治国平天下之要道,孰有加于此哉?
孟子曰:“谨庠序之教,申(重也,丁宁反复之意)之以孝弟之义,颁(与班同,老人头半黑白者)白者不负(任在背)戴(任在首)于道路矣。”
朱熹曰:“庠、序皆学名也,夫民衣食不足则不暇治礼义,而饱暖无教则又近于禽兽,故既富而教以孝弟,则人知爱亲敬长而代其劳,不使之负戴于道路矣。”
臣按:先儒有言,古者道路之间轻任并、重任分,班白者不提挈,不特子弟代父兄之劳,凡行道之人少者皆分代老者之任。行道者如此,则居家者可知,于其家者既能孝弟如此,则其于国者必能尊君亲上矣,若是者岂非庠序设教之功哉?然学校之设所以明伦,人伦非止于亲长也,而圣贤之论立教者莫不以孝弟为先焉,孟子告齐梁之君又欲其于孝弟之义深致其丁宁反复之意,盖以孝弟者人心之所同,人人亲其亲、长其长而天下平,平天下之要道实有在于斯焉。
孟子曰:“道在迩而求诸远,事在易而求诸难,人人亲其亲、长其长而天下平。”
朱熹曰:“亲、长在人为甚迩,亲之、长之在人为甚易,而道初不外是也。舍此而他求,则远且难而反失之,但人人各亲其亲、各长其长,则天下自平矣。”
张栻曰:“使人各亲其亲、各长其长,其本在人君亲其亲、长其长以倡率之而已,味此数语,尧、舜、三王之治可得而推矣。”
臣按:先儒有言,仁义根于人心所同,有行之则甚近而易,其要在乎亲亲、长长,但人各自亲亲、长长,则仁义流行天下,岂有不平者乎?张栻谓“味此数语,尧、舜、三王之治可得而推”,则是唐虞、三代之治所以后世不及者,以人人有士君子之行也。人人有士君子之行,则溥天之下无一人而不孝不弟焉,孝弟者行仁义之本,仁义充塞于天下,岂非雍熙泰和之世乎?
孟子曰:“仁之实,事亲是也;义之实,从兄是也。”
朱熹曰:“仁主于爱而爱莫切于事亲,义主于敬而敬莫先于从兄,故仁义之道其用至广而其实不越于事亲、从兄之间。盖良心之发最为切近而精实者,有子以孝弟为为仁之本,其意亦犹是也。”
臣按:孔门传授以孝弟为仁义之实,而施于政治者必本仁义,而仁义之推行必始于孝弟,孔子曰“惟孝友于兄弟,施于有政”,曾子曰“孝者所以事君,弟者所以事长,上老老而民兴孝,上长长而民兴弟”,而孟子于是二者尤切切焉不一而足。盖亲亲、长长达于天下而为仁义,天下之人各亲其亲、各长其长则仁义之效著而天下无不奔驰矣。
孟子曰:“尧舜之道,孝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