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爇今所谓香也,然朔日行礼则始于此焉,其后遂以朔望行香。朱熹曰:“谒宣圣焚香不是古礼,撚香不当叩头,只直上撚香了却,出笏叩首而降拜。”由是言之,则在宋已有矣,其行礼当以朱氏言为则。
正统中,以宋胡安国、蔡沈、真德秀、元吴澂从祀。
臣按:有国家者以先儒从祀孔子庙庭,非但以崇德,盖以报功也。夫太上固以立德为贵,然德之在人者不可以一概论,使其仁如尧、孝如舜、文王以文治、武王以武功,固无得而可议矣,然尧、舜、文、武之祀止于朝廷一庙及其陵寝而已,不天下遍祀也,况于儒者之道,佩仁服义、尊德乐道固其性命之所固有、职分之所当为,苟有德者即祀之则亦不胜其祀矣。是以在宋言者屡以欧阳修、苏轼、孙复、胡瑗为请,而近日亦往往有以杨时、罗从彦、李侗为言,事下儒臣议,议者皆不之从,以其无功于经也。其已列从祀者若荀况、戴圣、马融、王弼、杜预之辈,屡有建请革去其祀者,至今犹列在祀典,岂不以弼等虽于德行有亏,然弼有功于《易》、预有功于《春秋》、圣有功于礼,有其举之莫敢废也。臣考礼止释奠于先圣先师而无从祀之说,从祀之说始于唐太宗时以左丘明等二十二人配食先师也,自是之后益以荀况、扬雄、韩愈,宋南渡后始加以周、程、张、朱、邵、马及张栻、吕祖谦,元人又加以董仲舒、许衡,皇朝又加以此四人者,盖安国传《春秋》、沈注《书》、德秀著《大学衍义》、澂著《诸经纂言》,是皆有功于圣门者也已,祀而黜者惟扬雄一人,若孔孟以后之儒有功于圣经者无不祀矣。惟杨时者从学于二程,载道而南,使无时焉则无朱熹矣,何也?在宋金分裂之时,程学行于南、苏学行于北,虽伊洛之间不复知有程氏之学,则时载二程之道而南,使尧、舜、禹、汤、文、武、周公、孔子之道大明于斯世者,其功不可泯也,乃不得如言性恶之荀况、宗旨《庄》《老》之王弼、附会谶纬之贾逵并祀于孔子庙庭,以从于二程之后、朱吕之前,岂非阙典欤?
欧阳修曰:“释奠、释菜,礼之略者也。古者士之见师以菜为挚,故始立学者必释菜以礼其先师,其学官四时之祭乃皆释奠,释奠有乐无尸而释菜无乐,则其又略也,故其礼亡焉,而今释奠幸存然亦无乐,又不遍举于四时,独春秋行事而已。自孔子没,后之学者莫不宗焉,故天子皆尊以为先圣而后世无以易,荀卿子曰:‘仲尼,圣人之不得势者也,然使其得势则为尧、舜矣。’不幸无时而殁,特以学者之故,享弟子春秋之礼。而后之人不推所谓释奠者,徒见官为立祠而州县莫不祭之,则以为夫子之尊由此为盛,甚者乃谓生虽不位而没有所享,以为夫子荣谓有德之报,虽尧、舜莫若,何其缪论者欤?”
臣按:修之记作于宋盛时而谓释菜礼亡,又谓释奠幸存而亦无乐,今制则国子监每月朔先期太常寺送兔蔬等物,至日行礼,其春秋上丁二祭则先期皇帝传制,遣官行礼,文武官朝服侍班,牲用太牢礼,行三献,乐备登歌,舞用八佾,其礼可谓备矣。说者谓释奠、释菜二者之重轻系乎乐之有无,今世之乐袭胜国,用宋人魏汉律所制大晟之故耳,非古乐也。吁!礼废羊存,虽曰不合于古,岂不胜于无哉?方今圣明在上,必有当制作之任者行古之礼、复古之乐,政有望于今日。
熊禾曰:“道者天下通行之道,其所以为教者自天子至于庶人一也,先王建学必祀先圣先师,自古至今未有以异,独五学之说不同,礼家谓《诗》《书》、礼、乐各有其师,所以为祀亦异,则疑出于汉儒专门之附会,三代以上大道未分,必不至此。夫京师首善之地,莫先于天子之太学,天子太学祀典宜自伏羲、神农、黄帝、尧、舜、禹、汤、文、武,其道德功言载之六经,传在万世。若以伏羲为道之祖,神农、黄帝、尧、舜、禹、汤、文、武各以其次而列焉,皋陶、伊尹、太公望皆见而知者,周公不惟为法于天下而《易》《诗》《书》所载与夫《周礼》《仪礼》之书皆可传于后世,至若稷之立极陈常、契之明伦敷教、夷之降典、益之赞德、傅说之论学、箕子之陈范,是皆可以与享于先王者,以此秩祀天子之学,礼亦宜之。若夫孔子兼祖述宪章之任,其为天下万世通祀,则自天子下达矣。”
宋濂曰:“昔周有天下立四代之学,其所谓先圣者虞庠则以舜、夏学则以禹、殷学则以汤、东胶则以文王,复各取左右四圣成其德业者为之先师以配享焉,此固天子立学之法也。苟如禾言,则道统益尊,三王不汩于医师,太公不辱于武夫矣。”
臣按:本朝于京师有帝王庙而以当时功臣配享,与禾此议合,但不领于学官耳。请于帝王庙设宫悬、备佾舞,一如文庙,每岁春秋传制,遣官致祭,一如祀孔子而太学则祀宣圣如故。
禾又曰:“礼有祀先贤于东序及祭乡先生于社之文,以一国一乡论之,各有先贤乡先生其节行足以师表后进、轨范薄俗者,固在乡国之所当祀矣,孔明之在南阳、管幼安之在东海、张九龄之在曲江、阳城之在晋鄙,三代而下论天下人物亦当首称正,使列侍圣门,夫亦何慊?又如蜀之文翁、闽之常衮,首开一方文治,虽去之千载犹思慕之,凡若此类宜悉诏郡国按其旧志,采其尤著者,悉以来上,列之群祀,咸秩无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