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岳者何谓也?泰山,东岳也;霍山,南岳也(武帝以衡山远,以霍山代之);华山,西岳也;常山,北岳也;嵩高山,中岳也。五岳何以视三公?能大布云雨焉,能大敛云雨焉,施德博大,故视三公。四渎者何谓也?江、河、淮、济也。四渎何以视诸侯?能荡涤垢浊焉,能通百川于海焉,能出云雨千里焉,为施甚大,故视诸侯也。山川何以视子男也?能出物焉,能润泽物焉,能生云雨为恩多,然品类以百数,故视子男也。”
臣按:自古所以祀五岳、四渎、山川者,皆以其能出敛云雨也,出云雨则使不至于旱暵,敛云雨则使不至于淫潦,无非欲其生五谷,五谷熟而人民育则君位安矣。
汉宣帝神爵元年,诏太常曰:“夫江海,百川之大者也。今阙焉无祠,其令祠官以礼为岁事,以四时祠江、海、水,祈为天下丰年焉。”臣按:后世祀海始于此。
隋制,祀四镇,东镇沂山、西镇吴山、南镇会稽山、北镇医无闾山,冀州镇霍山。
臣按:郑玄注《周礼》四望有五岳、四镇、四渎,后世祀典止有五岳、四渎而无四镇,至是始祀之,而又以冀州霍山为中镇,是为五镇。
唐武后万岁通天元年封华岳为金天王,玄宗开元十三年封东岳为天齐王,天宝九载封中岳为中天王、南岳司天王、北岳安天王,十六载封四渎俱为公,十八载封四海俱为王、五镇俱为公。
张栻曰:“古者祭山川,山川所以为灵者,以其气之所蒸能出云雨润泽万物,故为之坛、立之祝史、设之牲币,所以致祷祠之实而交孚乎隐显之际,诚之不可掩如此。后世固亦有山川之祠而人其形、宇其地,则其失也久矣。”
宋真宗大中祥符五年加五岳以帝号,东岳曰齐天仁圣帝、南岳曰司天昭圣、西岳曰金天顺圣、北岳曰安天元圣、中岳曰中天崇圣。
陈淳曰:“泰山在唐封为天齐王,宋朝以东方主生,加仁圣二字封帝,帝只一帝而已,安有山而谓之帝?今立庙俨然人形貌,垂旒端冕,衣裳而坐,又立后殿于其后,不知又是何山可以当其配而为夫妇耶?泰山鲁封内,惟鲁公可以祀,今隔一江一淮与南方地脉绝不相干涉,而在在州县皆立东岳行祠,亦失于讲明之故。”
臣按:有此天地即有此山川,有此山川则有所以主之者,是则所谓神也。世俗乃以三月二十八日为岳神初度之辰,呜呼,自天一生水凝而为山,其所以凝而成形也亦有时日耶?此无稽之甚也。甚者惑于释氏地狱之说,谓人死其魂皆必经岳祠拷掠而有二十四案之像,其说尤为不经,乞下有司屏除,毋俾得以惑世欺民。
国朝洪武三年,太祖皇帝诏略曰:“永惟为治之道必本于礼,考诸祀典,如五岳、五镇、四海、四渎之封起自唐世,崇名美号历代有加,朕思之则有不然。夫岳、镇、海、渎皆高山广水,自天地开辟以至于今,英灵之会皆受命上帝,幽微莫测,岂国家封号之所可加?渎礼不经,莫此为甚。夫礼所以明神人、正名分不可以僭差,今命依古定制,凡岳、镇、海、渎并去其前代所封之号,止以山水本名称其神。”
臣按:我圣祖此诏可谓考诸三王而不缪,质诸鬼神而无疑,百世以俟圣人而不惑,一涤千古之缪,臣知上帝在天之灵必有以简在于冥冥之中,而山川鬼神亦莫不各受其职矣。百年以来雨旸时若,物阜民安,国祚万年之灵长,端有在于兹矣。(以上山川之祀)
太祖皇帝敕封鉴察司民城隍,制词曰:“帝王受天明命,行政教于天下,必有生圣之瑞、受命之符,此天示不言之妙而人见闻所及者也。神司淑慝为天降祥,亦必受天之命,所谓明有礼乐、幽有鬼神,天理、人心其致一也。朕君四方,虽明智弗类,代天理物之道实罄于衷,思应天命,此神所鉴而简在帝心者。君道之大,惟典神天,有其举之承事,惟谨某州城隍,聪明正直,圣不可知,固有超于高城深池之表者,世之崇于神者则然,神受于天者盖不知也。兹于临御之初与天下更始,凡城隍之神皆新其命。”
臣按:城隍之名不经见而史亦不书,惟唐李阳冰有当涂县城隍庙记,阳冰唐开元以后人,则在唐已有矣。因其名而求其义,伏读圣制所谓“超于高城深池之表”则是神之司乃城隍之主者。夫天地间有一物则有一神,山林有山林之神、川谷有川谷之神,聚一方之民而为高城深池以卫之,必有所以主之者,此城隍之神所以神欤?国初承前代之旧,洪武元年皆加以封爵,府曰公、州曰侯、县曰伯,三年诏革去封号,止称某府某州某县城隍之神,是年六月二十一日又降旨各处城隍庙屏去闲杂神道,越二日又降命各府州县城隍庙宇俱如其公廨,设公座笔砚如其守令,造为木主,毁其塑像,舁置水中,取其泥涂壁,绘以云山,其在两庑如之。京师既以其神祔享于山川坛,又设为庙宇,命京尹主其祭,府州县者守令主之,新官到任则俾其与神誓。按《周礼》有司民之祭,今国初诏封其神为鉴察司民,意或有取于此欤?制词有云“明有礼乐,幽有鬼神”,盖置守令以治民生于昭昭之际,设城隍以司民命于冥冥之中,而加之以鉴察之名,而又俾有司到任之初特与神誓,盖又付之鉴视纠察之任,使有民社者不敢以非礼厉吾民也。我圣祖主典神人,兼用礼乐,鬼神以为治,幽明之间各受其职,其所以克相上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