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或有非义,则是未能如蚓之廉也。曰:“是何伤哉?彼身织屦,妻辟纑,以易之也。”辟,音壁。纑,音卢。辟,绩也。纑,练麻也。曰:“仲子,齐之世家也。兄戴,盖禄万钟。以兄之禄为不义之禄而不食也,以兄之室为不义之室而不居也,辟兄离母,处于于陵。他日归,则有馈其兄生鹅者,己频顣曰:‘惡用是??者為哉?’他日,其母杀是鹅也,与之食之。其兄自外至,曰:‘是??之肉也。’出而哇之。盖,音合。辟,音避。频,与颦同。顣,与蹙同,子六反。恶,平声。?,魚一反。哇,音蛙。世家,世卿之家。兄名戴,食采于盖,其入万钟也。归,自于陵归也。己,仲子也。??,鵝聲也。频顣而言,以其兄受馈为不义也。哇,吐之也。以母则不食,以妻则食之;以兄之室则弗居,以于陵则居之。是尚为能充其类也乎?若仲子者,蚓而后充其操者也。”言仲子以母之食、兄之室,为不义而不食不居,其操守如此。至于妻所易之粟,于陵所居之室,既未必伯夷之所为,则亦不义之类耳。今仲子于此则不食不居,于彼则食之居之,岂为能充满其操守之类者乎?必其无求自足,如丘蚓然,乃为能满其志而得为廉耳,然岂人之所可为哉?范氏曰:“天之所生,地之所养,惟人为大。人之所以为大者,以其有人伦也。仲子避兄离母,无亲戚君臣上下,是无人伦也。岂有无人伦而可以为廉哉?”





卷七  离娄章句上
凡二十八章。
  孟子曰:“离娄之明,公输子之巧,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员:师旷之聪,不以六律,不能正五音;尧舜之道,不以仁政,不能平治天下。离娄,古之明目者。公输子,名班,鲁之巧人也。规,所以为员之器也。矩,所以为方之器也。师旷,晋之乐师,知音者也。六律,截竹为筩,阴阳各六,以节五音之上下。黄钟、太蔟、姑洗、蕤宾、夷则、无射,为阳;大吕、夹钟、仲吕、林钟、南吕、应钟,为阴也。五音:宫、商、角、征、羽也。范氏曰:“此言治天下不可无法度,仁政者,治天下之法度也。”今有仁心仁闻而民不被其泽,不可法于后世者,不行先王之道也。闻,去声。仁心,爱人之心也。仁闻者,有爱人之声闻于人也。先王之道,仁政是也。范氏曰:“齐宣王不忍一牛之死,以羊易之,可谓有仁心。梁武帝终日一食蔬素,宗廟以?︰︰犧牲,斷死刑必為之涕泣,天下知其慈仁,可谓有仁闻。然而宣王之时,齐国不治,武帝之末,江南大乱。其故何哉,有仁心仁闻而不行先王之道故也。”故曰,徒善不足以为政,徒法不能以自行。徒,犹空也。有其心,无其政,是谓徒善;有其政,无其心,是为徒法。程子尝言:“为政须要有纲纪文章,谨权、审量、读法、平价,皆不可阙。”而又曰,“必有关雎麟趾之意,然后可以行周官之法度”,正谓此也。诗云:‘不愆不忘,率由旧章。’遵先王之法而过者,未之有也。诗大雅假乐之篇。愆,过也。率,循也。章,典法也。所行不过差不遗忘者,以其循用旧典故也。圣人既竭目力焉,继之以规矩准绳,以为方员平直,不可胜用也;既竭耳力焉,继之以六律,正五音,不可胜用也;既竭心思焉,继之以不忍人之政,而仁覆天下矣。胜,平声。准,所以为平。绳,所以为直。覆,被也。此言古之圣人,既竭耳目心思之力,然犹以为未足以遍天下,及后世,故制为法度以继续之,则其用不穷,而仁之所被者广矣。故曰,为高必因丘陵,为下必因川泽。为政不因先王之道,可谓智乎?丘陵本高,川泽本下,为高下者因之,则用力少而成功多矣。邹氏曰:“自章首至此,论以仁心仁闻行先王之道。”是以惟仁者宜在高位。不仁而在高位,是播其恶于众也。仁者,有仁心仁闻而能扩而充之,以行先王之道者也。播恶于众,谓贻患于下也。上无道揆也。下无法守也,朝不信道,工不信度,君子犯义,小人犯刑,国之所存者幸也。朝,音潮。此言不仁而在高位之祸也。道,义理也。揆,度也。法,制度也。道揆,谓以义理度量事物而制其宜。法守,谓以法度自守。工,官也。度,即法也。君子小人,以位而言也。由上无道揆,故下无法守。无道揆,则朝不信道而君子犯义;无法守,则工不信度而小人犯刑。有此六者,其国必亡;其不亡者侥幸而已。故曰:城郭不完,兵甲不多,非国之灾也;田野不辟,货财不聚,非国之害也。上无礼,下无学,贼民兴,丧无日矣。辟,与辟同。丧,去声。上不知礼,则无以教民;下不知学,则易与为乱。邹氏曰:“自是以惟仁者至此,所以责其君。”诗曰:‘天之方蹶,无然泄泄。’蹶,居卫反。泄,弋制反。诗大雅板之篇。蹶,颠覆之意。泄泄,怠缓悦从之貌。言天欲颠覆周室,群臣无得泄泄然,不急救正之。泄泄,犹沓沓也。沓,徒合反。沓沓,即泄泄之意。盖孟子时人语如此。事君无义,进退无礼,言则非先王之道者,犹沓沓也。非,诋毁也。故曰:责难于君谓之恭,陈善闭邪谓之敬,吾君不能谓之贼。”范氏曰:“人臣以难事责于君,使其君为尧舜之君者,尊君之大也;开陈善道以禁闭君之邪心,惟恐其君或陷于有过之地者,敬君之至也;谓其君不能行善道而不以告者,贼害其君之